“而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不走正门,结果正合娘与大哥的意,次次先派人围追堵截收拾他一顿。”花漫步补充。
“其实若是你真不喜欢了,从此让他不再进花家也不是难事,这不是谁都不知道你的想法才手下留情。”花漫云道:“实在不成你说自己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最衬你,三哥派人去给你找,总能找到,比这样莫名招亲好得多。”
几个兄弟齐齐点头,就是就是。
“你们今天还真默契……”花漫楼古怪道:“明明原本都巴不得我嫁人,现在这么古怪。”
“不想让你嫁错人,虽然我们花家的女孩就算嫁不好,踢了还能找,但嫁人这种事,玩多了还是有损清誉。”花漫亭打着折扇悠然道:“不过男儿的确美妙,你若喜欢,二哥备些顶尖的侍妾给你,绝对每个都倾国倾城,你只要娶个乖乖听你话的相公就成了。”
这提议到有趣,不过没等花漫楼开口同意,花漫云已笑道:“难怪二哥最近面色青白、脚下飘浮,原来是家中娇男太多,纵欲过度。还好做弟弟的终日与药材为伍,对此多有研究,明日给二哥配几服药,调养身体。”
“不……不用了,二哥可受不起三弟的好意。那个……你也该休息了,身体不好嘛,我们先走。”花漫亭左手拉个弟弟右手拉个妹妹:“走吧走吧。”
花漫楼却突然回头:“三哥,我始终认为最契合我的是楚留香,可惜被淹死了,再活不过来,所以下月初一的招亲如期举行。”
花漫亭微微皱眉,对花漫云使个眼色,直接飞出去。
“莫说有外人在,就算在弟妹面前也不能这么丢人。”
“我却很羡慕花二公子的洒脱。”窗外传来缓缓语声。
“二哥的确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拟疏狂浮一醉,不过我却不羡慕。一般会羡慕别人的人,通常是自己无法做到。”花漫云掩着唇,低咳了几声。
窗外的人立刻掠入,小心未让风吹着花漫云,窗户也被带上。
“谢谢你的体贴。”花漫楼裹紧披风:“可惜春天方至,我却不能领略明媚春光,可惜。”
“你的身体自冰窖后便不好,还是要静心休养。”
“有时候休养也无济于事,损命折寿是一定,还好,仍有足够时间看小妹获得幸福。”花漫云的笑容很淡。
“你若需要什么珍奇药物,我去替你找就是。”
“花家什么奇药都有,不劳楚香帅费心,我们的话题扯远了。”花漫云道:“我很好奇,楚香帅花飘四海,香满人间,人人皆知,为何反而不能开阔?”
“这……我也不好说。”他疲敝坐下:“或许因为我是楚留香?或许因为我成为了楚留香?面具戴的久了,责任背的重了,有些事不容许你去做,有些事你忘记了怎么做,也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是吗?难怪你通达世故,却栽在一个情字上,原来你最不了解的就是你自己。”花漫云轻叹:“你和漫楼果然一模一样,难怪她到现在始终欣赏你。可惜走的始终不是一路,她放弃了。”
“我没有放弃。”
“你早晚会为你的坚持后悔,漫楼从不容自己回头。”
“莫说现在坚持,就算时光倒流让我再次遇见她,我也同样不悔。”
“嗯……看来认识漫楼对你来说也并非全然都是坏处?”
“或者,她让我明白楚留香一样是个普通人,无需只为了名声和他人活着。”所谓脱胎换骨正是如此,他又怎能不把自己以后的时光尽数交予这个令他重获新生的人?
“如今是不成了,你缠了三个月也没用,以后更没辙。下月初一她招亲,若是你能拔得头筹,自然没人能再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愿我再接近漫楼?”若不是花家上下如此齐心合力,他怎会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是不愿,可你也见到了,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绣球赔了自己一生?”花漫云打开窗子:“请。”
“……多谢。”
看着楚留香离去,花漫云捂住嘴巴,低沉的咳声压在喉咙,直到口中有了腥甜的气息。
又一次,他的性命便是在这几年间吧?
也不知能不能看到自家的宝贝妹子嫁个好男人。如果可以,能见她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就更好。
一阵风吹入,他微笑。
人生一世,或能看破生死大关,但又有谁能不留恋?
三月初一,花家搭起绣楼,富丽堂皇。
此次招亲于江湖无关,花家世代商贾,赫赫有名,来者大多不知花漫楼的另一身份,对着仅余待字闺中的花家幺女自然趋之若鹜。
花漫楼已到绣楼上,借着帷幕的遮掩观察。
年轻公子不少,歪瓜裂枣也挺多,不过那些带着无数家丁仆役的她都看不上,怎么就没有个绝门绝户、孤苦伶仃的来巴望一步升天?
她还在这里挑肥拣瘦,却被一袭青衫吸引了注意力。
是楚留香,在这群商贾中显得尤为显眼,他不似别人的紧张和期待,只是带着坚定安静等待。
花漫楼转头看一定要陪她出来的花漫云:“三哥,找个人先把楚留香抓起来我再扔。”
花漫云笑道:“抛绣球哪有先抓人的?那还不如你选好一个,其他人都抓起来你再抛?吉时快到了,准备吧。”
花漫楼只能不情愿拿起绣球,走出帷幕。
外面哄然的人声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一出来楚留香就消失,隐在无数举起来挥舞的手臂下。
花漫云走过来:“别看了,他的易容术千变万化,若是真要躲,你怎么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