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藏在船舱里的几十个人,才是唐俪文的心腹!
不,不止几十个,说不定每一艘船上,都藏着不少人!
林岱安猜的不错,此刻,每艘船上原本粗衣打扮的汉子,都已换上兵服,代替原本的颜家兵,站立船上各处。
只是那迷药十分厉害,他喝解药喝得迟,此刻在船上昏昏沉沉,腿上的伤也抵挡不住,一时仿佛身在梦中。
一会儿梦到他爹爹林彦归被练空桑砍杀,满身是血地瞧着他,一会儿又梦到薛灵均也被练空桑擒住,练空桑恶狠狠地举着弯刀,要去剜薛灵均漂亮的双眼。
“玉郎!玉郎!”
林岱安猛然醒来,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外边早已悄然无人,他之前观察过,厨房帮工的仆人都住在隔壁那艘船上。
他将仓房里所有酒壶里的残酒都倒进一只壶里,揣入怀中,悄悄从船尾翻下去,没入海水中,潜游到那艘堆积士兵尸体的船上。
果然,这船上已是死一般寂静!
终于,在一处仓房里,找到昏迷不醒的林暮。
林岱安扶起林暮,捏住他的鼻子,朝他猛灌酒。
一壶酒下去,林暮依旧未醒。
他翻开两具僵硬的尸体,将兵服脱下来,给自己与林暮换上,又将穿着自己与林暮衣服的士兵尸体,推入海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船忽然停住。
是琉璃岛到了!
林暮总算悠悠转醒,他迷茫地看向林岱安。
林岱安解释道:“药竟下在了灯油里!他们喝的酒里有解药!”
林暮一听,顿时清醒大半,“是我大意了!”
他环顾四周,见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练空桑!”林岱安咬牙道:“海盗船上的人是唐俪文找人假扮的!”
林暮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我潜伏在这船上几个月,听一个歌女抱怨说船上每次都要招新的短工,而且每次海盗来都是放几支冷箭就潜入水中,找不见人,每次一觉醒来,就听闻将士们已打赢海盗,还缴获不少海宝。”
“我便猜测他将那些失踪的短工杀了,充作海盗,这次船上又是一批新的短工,我见你也在,怕你危险,才想方设法提醒你。”林暮道,“只是不知唐俪文从何处缴获的珍宝。”
说着,他又满脸疑惑不解,“昨晚那个阵仗,实在不像作假!我还以为,这次是真的遇上了海盗!”
林岱安听完,冷着脸道:“他这是怕人起疑,便下足血本,还将颜家留下来的兵都带到船上来,一网打尽!铲除异己,假冒军功赚取威望,他真是一手好算盘!”
忽地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一惊,对视一眼,连忙倒地不动,佯装尸体。
那些唐俪文的亲信士兵一个个从船上跃下,行至岸上。
“咱们也不能再待在船上!”林岱安道:“走!去岸上!”
幸好天还未亮,不凑得近便看不清五官,二人壮着胆子,随士兵一起下船,到了岛上。
二人还未来得及观察岛上形势,便听到一阵阵惨叫连天,前方的士兵早已四处冲杀,林岱安带着林暮寻个隐秘处藏身,一眼望去,隐约见许多许多老少妇孺慌忙四处奔逃,口中大声嚷着“救命!”,整个岛上陷入一片混乱
而他们口中喊的,竟然是有着海城口音的大殷话,身上穿的,也是大殷服装!
林岱安大为吃惊,莫非,这岛上居住的,并非海盗?!
一声声惨叫中,林岱安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人间炼狱。
“听歌女说,最近不少外出寻宝的海民失踪,传闻是被练空桑杀了!”林暮在一旁怒道,“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去!把他们赶到一起,一把火烧尽!”
“啊?”王术神情一愣,“这……这未免太过……”
几百支火把立刻将那些哭喊的人群包围起来,留下二三十个亲信举着火把将唐俪文与王术护在中间。
又听扑通扑通的声音,有士兵仍了数十捆烟花炮竹一样的东西仍在那群人群中。
唐俪文冷着脸不吭声,从一旁的士兵手中一把夺过火把,朝前面人堆里一扔,
只听咚咚咚地连绵不断地炮仗声,夹杂着嗖嗖嗖飞上天的穿空声,和砰砰砰的烟花绽放声。
夜空一片璀璨,照得岛上极其明亮,烟花下,燃起冲天大火。
海风席卷而来,火势顺着风愈来愈烈,火苗到处飞窜,岛上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声,还夹杂着妇女与孩子惊恐的哭声与尖叫声。
林岱安几乎要冲出去,被林暮在背后拦腰抱住,“你疯了!你现在冲出去,只会白白赔上性命!今夜死的这些人,也就白死了!再也没人能为他们申冤!”
哪怕早就练就一副冷硬心肠,此刻,林岱安也觉得自己的心在油锅里煎。
他在夜色中咬牙,只恨自己没有神通,眼睁睁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刽子手,比地狱恶鬼还要凶狠可怕,在人间索命。
火光之下,唐俪文冷笑一声,对王术道:“今夜的烟花,快要赶得上八九年前那场了!”
见王术没有回声,转头轻嘲道:“怎么?怕了?上一场烟花,你可是比我还要撒欢,莫非你越活胆子越回去不成?”
王术青着脸道:“那次不一样,那是海盗,可是这次……”
“这次也是海盗!”唐俪文冷哼一声,嘴角勾着阴狠的笑,“这些海盗假扮良民,逍遥自在,专杀我海城贫难百姓,今夜咱们来剿匪,几百水兵在战斗中牺牲,连歌女们都被他们残忍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