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半透,屋子里地龙烧得恰到好处,一盆养得极好的滴水观音摆在小几上,青翠欲滴。
沈棠坐在窗下,盯着手上的动作,薄薄的阳光照在她莹白的侧脸上,黛眉乌眸,唇瓣红润,半个月将养下来,她身子已然全数康复了。
边上,有人搬动椅子,整理房间。
“这把不要搬走,我还要用。”沈棠没有抬头,吩咐了一句。
“好。”
赵予应了一声。
和儿掩唇偷笑。
沈棠讶然抬眸:“赵予,你今日没去早朝?”
她还以为是和儿在整理房间呢。
止净上前收拾:“世子,让属下来吧。”
“明日动身,今日在家中预备。”赵予解释了一句,又对沈棠道:“你坐了许久,起来出去走动一下。”
“明日就走了,我要把这两串珠子串好,给书宁和凌凌。”沈棠坐着不动。
这些日子忙着做那些火药炮,珠串放着一直没顾上。
赵予也不曾勉强她,在她对面坐下,拿过一只圆润柘木珠子,翻看上面的小孔:“可以串了?”
他说着,抬手去取细绳。
“等一下呀。”沈棠拿过那颗珠子:“还要雕花的。”
赵予看着她拿起刻刀,默默将双手放到桌下,挽起袖子瞧了瞧自己手上的柘木手串。
那日,他吃多了酒,和盛云清说此生不会娶妻,沈棠在门口听到了,落下了这串手串。
止净捡起来交给他了,他奔赴战场时
便一直带着了。
这手串也不能说不精致,一颗颗珠子一般大小,圆润光滑,但是只有木头原本的纹路,半分雕琢的痕迹也无。
他摩挲了片刻那珠串,起身往外去了。
沈棠也不曾留意他的去留。
赵予片刻之后便回来了,手里拿着那串柘木手串,放在沈棠面前。
“怎么了?”沈棠抬眸看他。
这珠串,本以为丢了,原来赵予收起来了。
赵予面无表情道:“我这串没有雕花。”
止净在后头站着,有些想笑,世子这是吃醋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还特意出去摘了手串再进来,他真是头一回见世子这样。
想不到世子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沈棠将那珠串往前推了推:“今日来不及了,等回来了我再帮你雕吧。”
“那就将我这串给杨书宁。”赵予淡淡道。
“不行。”沈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杨书宁将家传的金丹都给她吃了,她肯定要做一个最好的最精致的珠串给杨书宁。
还有何凌凌也是。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将赵予当做外人一般客气了,只觉得赵予和杨书宁他们不同。她下意识里想得是赵予以后要什么,她都可以做,不必急这一时。
赵予垂了眸子,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止净悄悄打量赵予,见他垂眉敛目,抿着唇瓣,正生闷气呢。
偏偏对面的沈棠毫无察觉,还在继续忙碌。
“姑娘,属下觉得,这个手串不雕花更好看。”止净开口,
替自家主子说话。
赵予抬眸扫了他一眼。
沈棠捏着珠子打量:“是吗?”
止净看赵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若是雕刻了,就要上色才好看。”赵予面不改色道:“这柘木手串不是紧要的时候可以煮水喝吗?上了色就不好煮水了。”
止净听着这话,几乎要忍不住拍手叫绝了。要不怎么说世子聪慧呢?眨眼的功夫,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借口。
“也是哦。”沈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放下了手里的刻刀:“那就这样串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