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乌眸轻眨,望着宋沁蕊语调和缓清软:“婚姻嫁娶本就是讲究缘分的事,我和世子不过是无缘罢了,宋娘子何罪之有?”
她现在已经能一眼看透这些大家贵女的心思了,宋沁蕊口中说什么“别误会了”,实则是来给她炫耀的。
何凌凌见她能从容应对,这才放下心来。
宋沁蕊脸色变了变,但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寻常,她温柔地笑道:“外面都传言说我和表哥,其实根本就是没有的事。表哥也就是怜惜我孑然一人,才接我到王府小住。”
旁人都叫她“宋姑娘”,只有沈棠叫她“宋娘子”,这是提醒大家别忘了她成过亲?
由此可见,沈棠看着单纯无害,实则并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婚事已作罢,宋娘子和世子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沈棠拿起纸鸢,挽住何凌凌:“凌凌,我们走吧。”
“沈姑娘这就走了?”宋沁蕊叫住她,指了指远处:“表哥在那里和人说话,沈姑娘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沈棠看向那处,赵予挺拔的背影半掩在粉色的桃枝后,似正倾听着眼前几人说话。
她小脸上血色褪尽,心窒了一下,原来宋沁蕊是赵予陪着来的啊。
“都退亲了,还打什么招呼?”何凌凌见沈棠脸色不对,回头瞪了宋沁蕊一眼,拉着沈棠:“咱们走。”
何凌凌护着沈棠上了马车,还忍不住回头看
了一眼,口中道:“装模作样,宋沁蕊心机可真重,她一个嫁过人的人了,还能那么娇怯和无辜,故意学你呢。太做作了,呸!”
沈棠这才明白,为何她会觉得宋沁蕊的神态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像谁了。
她笑了一下:“别胡说。”
“真的。”何凌凌辩解道:“她在边关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装得是端庄守礼,大家贵女的样子。可能那时候赵予喜欢那样的。”
沈棠不想听这些,垂下眸子轻声道:“凌凌,我想回家。”
“好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做什么?”何凌凌拉过她的手:“这样,我带你去西集玩。”
她说风就是雨,当即便对着外面吩咐:“调头,去西集。”
“别去了。”沈棠兴致缺缺,拉着她道:“女儿家还是少去那些地方的好。”
西集是勾栏瓦肆、秦楼楚馆应有尽有。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何凌凌凑近了,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去了,肯定就能开怀起来了。”
沈棠还要拒绝。
何凌凌掩住她的唇,皱眉哀求道:“哎呀,别拒绝我了,你就当是陪我嘛。”
“好吧。”沈棠应了。
“来,戴上这个。”下马车时,何凌凌将一顶帷帽罩在沈棠头顶上。
“那你呢?”沈棠不由看她。
“我没事。”何凌凌拉着她手:“来。”
沈棠抬手,想撩起幔纱看看这是家什么铺子,便被何凌凌一把拽进了门:“别看了,快来。”
“客官来
了,今儿还带了朋友?”
女掌柜迎上来,笑着招呼何凌凌,二人很熟稔的样子。
隔着幔纱,女掌柜的脸影影绰绰,沈棠只大概看出掌柜的身姿曼妙,言行之间妩媚动人。
“对,我朋友第一次来。”何凌凌拉紧了沈棠的手:“还要上次那个厢房,让雁行来。”
“客官只要雁行么?”女掌柜笑着问:“您朋友不点一个?”
“雁行就是给我朋友的。”何凌凌道:“那我要东篱吧。
棠儿,走。”
沈棠被她拉着,一路往二楼走,只觉得这铺子装点处处精美奢华,有乱花迷眼之势。
“凌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有些不安地询问。
“你别管。”何凌凌牵着她进了上房,摘了她的帷帽:“保管让你开怀就是了。”
沈棠四下里看,上房内层层轻纱垂坠,她缓步而行,里头摆着千工拔步床、软榻,梳妆台、桌椅、箱笼、凭几,应有尽有,且无一不精致华贵。
阳光从轩窗头进来,轻纱光华流转。沈棠一时竟如在梦中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二位客官,人来了!”
女掌柜的推开了门。
沈棠回身,便见两个儿郎走了进来,齐齐对着她和何凌凌行礼。
“见过二位姑娘。”
沈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