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当年没有处理好我们的感情,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只要不联系,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他说的很慢,似乎在斟酌用词,“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也太混蛋了,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我过了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有多伤人。对不起,菀菀。”
他们深爱过,可是结束时草草收场,这在于菀心中像一刺,是她始终过不去的症结所在。此时此刻,迟到了八年的道歉并没有让她解脱,反而将她拉回过去,重温痛苦。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过去不用,现在也不用。”于菀一出口就已哽咽,她别过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夜晚的河边,散步行人熙熙攘攘,不时侧目,好奇地揣测着这对沉默对峙的男女。
何川北走近她,高大的身影把路人探究眼神遮去大半。
于菀感觉自己落在他的阴影里,就跟从前一样。路灯的光芒把他的边缘变得更加朦胧,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
他说:“菀菀,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脆弱从内心深处塌陷,于菀迫切地想要逃离这种狼狈。
两人一同上楼进了屋,于菀自顾自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微红,面颊也泛着血丝。
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了门走出去。
客厅狭小,何川北正站在照片墙前看得入神,见于菀走出来,他微笑着说:“你去了很多地方,”他指了指中间一张照片问:“这是哪儿?”
于菀看了一眼,“跟禾禾在海南玩。”
她走到餐桌前,随手拿了一个日常用的杯子,到厨房简单冲洗了下,倒了水。于菀把水杯放在桌上,也不喊他喝,就这么站着。
何川北默默从照片墙走过来,问:“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没事。”
他点点头,声音柔和而郑重:“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都可以联系我。”说完,他便从椅子上拿起他的外套,“那,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于菀看向他,他是那么从容而镇静,她忍不住开口问:“你这又算什么呢?”
何川北停住了脚步。
“如果你是因为歉疚,那么,我原谅你了……今天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回过身来,安静凝望着她,“菀菀,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一如从前。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看起来毫发无伤?
为什么陷在困局里的人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于菀的坚强快要伪装不下去了,她清楚地知道,何川北此时此刻给她的温暖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咬牙道:“你为了自己的愧疚做这一切,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彻彻底底地摆脱你。”
何川北的眼睛平静无波:“为什么要摆脱我?”
于菀回望着他,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她不禁自嘲地笑了。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留恋吗?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我能让你快乐吗?你明知道我曾那样爱你,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一定要让我告诉你,在你离开的时间,我从未忘记过你?……何川北,你太残忍了。”
及时抽离的人满身盔甲,深陷旧爱的人只会遍体鳞伤。
何川北上前,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于菀闻到他身上完全陌生的味道,瞬间清醒过来,想要挣脱。他却更紧地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不容抗拒。
“菀菀……”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声音低低地传来,“或许,给我点时间。”
给他点时间?给他时间做什么呢?
何川北松开怀抱,怀中的女人迷茫地望着他。他眼神一暗,低头含住了她微张的唇,这一刻仿佛找回了久远的记忆。
啪的一声,是清脆的巴掌声。
于菀感觉手掌微微发麻,“你疯了吗?”
挨了一巴掌的何川北没有接话,他微微闭了闭眼。
于菀说:“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你时间?”
他看起来颓丧极了,大概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脱口而出的话意味着什么。他懊恼地捋了一把头发,半晌才点点头说:“你打我是对的,现在的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于菀为自己心底闪过的一丝期待感到可笑,她恨自己的懦弱。
“何川北,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不是那时候的你太年轻,而是现在的你,比以前更混蛋。”
何川北看她一眼,只有沉默。
深夜,路上没什么车,何川北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城北。
车子停在很不起眼的一处院落,外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进了大门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何川北把车子交给大厅门口的服务生,坐电梯去了五楼。他来过这里几次,知道陈?的老位置。
推开房门,一屋子人正在喝酒唱歌,有认识何川北的已经迎了上来,何川北匆匆点头,径直朝里走,进了里面的包间。
陈?今天牌运不佳,刚又拿到一张无用牌,瞥见何川北风尘仆仆走进来,他朝旁边看牌的男人说了一句:“你替我几把。”转头见何川北已在沙发上坐下。
陈?走过去,递上一杯水,“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酒吗?”何川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