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我一眼吗,闫宥。”靳粒快要哀求他。
“怎么了?”
闫宥漫不经心地,好像对此很无所谓,靳粒一瞬间失去了想和他继续对话的心思,明明是要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这一年多说不出口的和不想再说的,有太多话了。
拖得时间有些久,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等待手机发烫,也没有谁主动开口要挂断。
“没什么,希望你好好的……”靳粒鼓起勇气,重新开口,“注意天气,注意身体,然后……有什么我能做的……”
“没有,”闫宥打断他,过了一会,还是冲他点头,说:“嗯。”
说完闫宥真的再不看他,偏头咳了两下,好几秒没再出现在镜头前。
靳粒等了他片刻,听到闫宥在那头哑着嗓子,叫曲子昂拿回电话。
靳粒觉得自己不该偷看,但克制不住去盯曲子昂手上的手机屏幕,瞥到闫宥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咳的,还是怎么了。
他刚才那些埋怨就都消散了。
从那天回去后,闫宥的眼睛时不时出现在靳粒的梦里,让他大部分时候非常难过,偶尔从其中感到一丝偷来的喜悦。
闫宥送的那个笔记本被靳粒摆在床头,每次他从梦里醒过来就忍不住翻一翻,封皮被他弄得发皱,但扉页上闫宥写的名字还很清晰。
翻的次数太多了,靳粒总禁不住去想,也许他和闫宥的缘分还没断,梦里的人和现实明明一样清晰。
想完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高考彻底结束后,靳粒开始忙碌着打工和攒钱,让徐嘉言不太能理解。
靳粒向他解释:“我觉得闫宥还有一点想我,还有一点的话,我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走了不告诉我。”
“你要做什么?”徐嘉言守着靳粒的包,看他收拾奶茶店的台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过去问他。我在手机里问他,他不会回我消息的。”
“怎么过去?你疯了吧?一个人过去找他吗?你都不清楚他具体在哪!”徐嘉言觉得他实在是想一出是一出。
“向曲子昂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总之先攒好路费,打工半年差不多的。”
靳粒说得很认真,徐嘉言便知道不该去劝他了。对于靳粒来说,劝是没用的,他在闫宥的事上最固执。
曲子昂看靳粒打了两周的工,没等他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高考成绩已经先出来了。
靳粒考得很好,比起模拟考的成绩算正常发挥,如愿报了他一直倾心的学校和专业,在南边非常有名的一所院校修文学类专业。是他曾经和闫宥说过的,并且得到了支持。
学校离家有说远不远的一段距离,让靳平不太满意,但也没说他什么,默认了靳粒自己的选择。
靳粒于是整个暑假过得充实,在打工的店铺和做家教的孩子家里穿梭,早出晚归,没剩余什么休息的时间,一直到独自去南方上学。
寒假时,靳粒终于攒够了足够的钱。
他因为高考成绩不错而拿到了入学奖学金,又接了两个家教的活,每周四天在没课的时候去学校的咖啡店打工,和室友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他一个人忙来忙去,一直抱着能去见闫宥的心思学习、打工、省吃俭用。
靳粒没再经常翻那个笔记本,怕字迹真的变得模糊。他有了新的习惯,在半夜醒来后算银行卡和各个账户里的钱,在计算器上每按下一个数字,心里就更踏实一分。
就这样数到真的能去见他了,靳粒在买机票的界面停留许久,迟迟做不下这个决定。
最后徐嘉言说,也许闫宥过得也不好,就算不好,也不会需要你,你去亲眼见了,以后就向前看。
靳粒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和自己有没有一丁点的关系,需不需要自己更不必说。
都不重要,靳粒只是想看他一眼,哪怕说不上话。
可能他这辈子和闫宥的缘分都被他在高二那年耗尽了,他没想强行将它续上。
可如果闫宥也为他而难过,靳粒想,他多走一点,去到闫宥的面前,那么不管闫宥愿不愿意向他走近那一步,他都不会后悔了。
真的好喜欢你
闫宥在异国他乡没感到新鲜,辛苦更多,不认识的人,不熟悉的街道,还有不十分熟练的语言。
这座城市时常下雨,常年像那年秋天似的下雨下个没完。
闫宥一开始撑伞,撑一把很大很浮夸的双人伞,能把他整个笼罩住,黑乎乎的。后来就重新习惯了淋雨。这里的人本来也不习惯打伞,只有他很滑稽。
陌生的城市里,闫宥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不知道向哪里走能到靳粒的楼下,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场总也下不完的雨里面。
他不去想未来,未来对他也没什么大的意义。
陈憬到分公司的最开始很忙碌,他上课回来的路上路过超市,他一个人买菜做饭,等陈憬回来,日子井井有条的,充实,也不算不幸福。
但闫宥总是感觉好累,空闲的时间很少,他大部分时间要学习和准备考试。
真得了空,靳粒又总是要出现在他脑袋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
挺多次他上课的间隙望着窗外发呆,恍惚觉得那是两棵白蜡树,再向旁边看,靳粒不见身影。
闫宥实在有点想他,但是他自己主动要分开的,除了送过去些卷子,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有时候在路上看到一只狗都觉得很像靳粒,喜欢冲还不熟悉的人摇尾巴的好欺负的小狗。
梦里面闫宥也总能碰到他,梦醒了却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