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粒抬头看他,靳平的脸又再次埋进报纸里:“男生的话就别去了,都是哥们,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也没再管他,当着靳粒的面,起身过去把门用钥匙反锁上了,目光很直地穿过他:“等着吃饭吧,还愣在这干什么?”
闫宥的生日会订在一家轰趴馆里,聚集了快半个班的男生,还有竞赛、打篮球时认识的朋友。
确实是都和靳粒都打过招呼的,对他很友好,所以闫宥觉得他应该不会怕生,大不了就一直带着他,他爱玩什么就玩什么。
没想到,过了八点钟靳粒也一直没出现,并且一条消息也没有发过来。
聚会的主人一直坐在离门口最近的角落里,面色不太好看,导致所有人都并不十分自在,场面一度有些冷。
等陆续吃完晚饭,要切蛋糕的时候,闫宥又开始兴致很高地招呼大家去玩,把曲子昂等人赶离蛋糕旁边,自己却坐着没动。
近晚上十点,闫宥坐在面冲着门口的点歌机旁,看到忽然闯进来的、一瘸一拐的靳粒,十分狼狈,又可怜,让他不得不原谅他在自己生日时竟然迟到了这么久。
这样就暖和了
“怎么回事?”闫宥上前去接住他,靳粒就顺势倒在他肩颈处,闫宥闻到他身上很淡的夜晚露水的味道。
“……摔了一跤。”靳粒把头偏过去,看上去不愿意多说什么。
闫宥就没再问,将靳粒扶到沙发上。有朋友很快地围过来,等靳粒被他们都问候过一遍,又被闫宥很快地驱散开。
“我看看脚踝有没有事。”闫宥说着要去挽他的裤腿。
“没什么事……”他不想让闫宥看,又狼狈,肿着的又很丑,但闫宥的手掌太温暖了,靳粒就没能躲开。
闫宥记得楼下就有一家药店,告诉他:“我去买药。”起身要走,又被靳粒很紧地拉住了。
“不用,不用闫宥,我处理过了。”靳粒语速很快,“这是你的生日聚会,你别走啊……”
“那你替我招呼一下吧,五分钟。”闫宥把他的裤腿小心地放下来,离开了。
等闫宥再回来时,靳粒身边又聚集了很多的朋友。所以他在进门的一瞬间,开始筹划起明年的生日要办得更小型一些。
闫宥坐到靳粒身边给他上药,朋友们便都知趣地散开了,房间里奶油的香气混合着中药的味道。
明亮的灯光下,靳粒每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和表情都十分清晰,闫宥觉得他此时很像一件易碎品,要轻拿轻放。
“……你怎么还没切蛋糕呢啊?”靳粒头还低着,用手去碰闫宥的胳膊,动作比闫宥为他上药时更要小心。
“你说呢?”闫宥没看他,专注地用冰垫敷着靳粒肿胀的脚踝。一不小心摁得重了些,听见他小声地呼了口气,闫宥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再歇一会,避避风,一会把他们叫过来吃蛋糕。”闫宥处理好,松开他的腿。
闫宥的朋友很多,聚集在一起将闫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靳粒坐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为何也能感觉到满足与幸福,还有一点微妙的羞惭,在人群中和灯光下更无所遁形。
曲子昂和高欣在旁边聊着一些他不知道的话题,闫宥的手搭在靳粒身上,面冲向一旁,偶尔附和他们和周围朋友们的玩笑话。
靳粒倚在沙发上看他们玩闹,觉得心很安静。
等人群都聚集过来,灯光很快被熄灭。黑暗中只有蜡烛映衬着闫宥,使他的幸福更加幸福,骄傲更加骄傲,使他看起来离靳粒很近又很远。
靳粒痴痴地看他,晚上那些不愉快和伤痛就都烟消云散了,余下的全是能够看到他的安定感。
蛋糕很大,有两层。在起哄中,闫宥将第一块蛋糕切给靳粒。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靳粒也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什么,感官和肢体都感觉很钝。他将很甜的奶油送进嘴里,也没尝出有什么滋味。
一直到走出轰趴馆,靳粒还想回味,但也再想不起来什么了。
十二月底的气温接近零下,扑面的冷空气打在人脸上,就好像刚才在里面感受过的温暖和莫名的情绪都是错觉一样。
朋友们都散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地走,闫宥很近地在他身边,同时坚实的胳膊支撑着他,靳粒就又觉得心里还挺踏实的。
闫宥一直扶着他向前走,靳粒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但也不敢问,怕他直接走掉了,留下自己一个人。
闫宥带着靳粒到了一个路口,叫车。靳粒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动作,非常专注,又非得要靠在他身上,让他不太好操作。
等车到了,闫宥把他塞进车里面,靳粒一只手扶在座位上,那条没事的腿撑着要向外挪,不知道是想下车,还是单纯地想去碰一下闫宥。
闫宥把他手摁住向里面抱,然后自己也上车了。
一路无话。靳粒的脸看上去很苍白,可能是冻得,或者还在疼。车里太暗了,闫宥也分不清楚,只好很紧地握住他的手没放开。
车停下来的几个间隙,靳粒向他靠得更近,看向他,嘴巴微张了几下。
闫宥知道他是有话想和他说,可能是碍于还有别人在就没说出口。
下车后,闫宥揽着靳粒向他家楼门口走,但被靳粒拉着转到了楼后面的绿化带边上。
闫宥知道他还不想回去,两个人便在长椅上坐下了。
今天晚上没有风,天空的颜色极深,云层很厚。
靳粒望着闫宥的侧脸,明明是闫宥的生日,却还不想要放他回去,觉得自己非常贪心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