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言觉得奇怪,问他:“你开始关心这些事了?和谁一组又没什么差别。”
靳粒闻言嘴角微微向上抿着,题不达意地回他:“老师让我和闫宥一组。”
徐嘉言很无语地瞪了他一会,说:“那怎么办呢?祝你们百年好合?”
靳粒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现在支支吾吾地却不说话了。
徐嘉言又给他夹了两只虾,说:“别看了,人都快走出两公里了。”
靳粒小声“哦”了一句,埋头吃饭了。
学习小组时间在晚自习后的半个小时,人潮向自习室涌去。闫宥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中午答应了老师什么。
曲子昂转过来和他哀嚎,说自己分到了和高欣一个组。
闫宥、曲子昂和高欣三个人算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的交情,现在还凑在一起就有点“腻歪”了。
高欣单肩挎着书包等曲子昂收拾东西,听见后不太乐意:“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组?往自己脸上贴金。”
高欣头发半长不长,应年级主任要求在后面梳出来一个小揪,还有几缕头发在外面滋着,扬声怼人的时候颤颤悠悠。
曲子昂忍不住盯着她头发乐出了声,又去问闫宥:“你和谁一组?”
闫宥哪记得住,他中午那会心思都在他那张被没收的竞赛卷子上,想了半天只回忆起那人比自己矮了一截的个头和带点婴儿肥的脸蛋,最后说:“一小孩儿。”
自习室占据了教学楼二层一片非常巨大的面积,此时人满为患,沸沸扬扬的。大部分同学都成双结对,已经开始互相讲题,闫宥一个人在其中,沉默地补了会语文作业,被吵得耳朵疼。
十多分钟后,闫宥终于耐心告罄,抬脚向文科班方向走去。
这会整个年级基本走空了,文科班在二层走廊的最尽头,灯都熄着。从远处看,文科1班里模模糊糊透出光亮,闫宥直到走近了才看得清楚。
后门大敞着,闫宥倚在门框上看了会,讲台上正奋力擦黑板的陌生同学和他中午时的记忆重合。
干活的人着急忙慌的,这让他气顺了些,自己随意找了个座儿坐下了。
“还没好?”
闫宥坐下不到五分钟,看那男生终于快要把两整张黑板擦完,又开始不耐烦。算下来,他已经被人耽误了十五分钟的放学时间。
讲台上的男生很明显被吓了一跳,一只手摁进了黑板槽里。在闫宥的刻意隐蔽下,大概是刚知道教室里多出个人。
闫宥看到他白色混杂着红色粉笔印迹的、脏兮兮的手掌,没忍住走上前去丢给他一张湿巾,同时语气不太好地问:“为什么迟到?”
男生支吾着,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张湿巾,另一只干净的手把额前细碎的头发拨开,停顿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对、对不起闫宥……我下晚自习来自习室了两趟,然后我、就是,我没看到你在,所以我就又回去了一趟,然后我……”
闫宥听到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脸色好了些,但还是挺无情地打断他,说:“我一直在自习室。”
男生望着闫宥的方向,眼神大致在他脖颈到没拉到顶的拉链处徘徊,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彻底安静了。
靳粒感觉到绝望,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想不起来把眼镜忘到哪去了,但他也不知道人在很慌乱的情况下会不会真的更看不清。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会没说话,靳粒道歉的话在喉咙处哽着,闫宥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一下子打断了他混沌的思绪。
闫宥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长这样。”
眼前这张面孔,靳粒其实非常熟悉,但准确的说,他更熟悉的是照片里的和很远的视角的闫宥。在学校的光荣榜上、公告栏里,在升旗仪式、大小典礼上。闫宥太瞩目了,就衬托得旁人都很渺小,就比如靳粒。
而现在他们的距离大概只有半臂远,靳粒一时间有些愣神,开始怀疑起这张脸和这一幕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说话,记住了吗?”
闫宥又开口,语气比之前更差,但一下子把靳粒拉回现实。
男生脸和脖子都通红着,眼睫颤抖着抬不起来,点头的动作更像在给他鞠躬,闫宥刚升起来的的火气就熄了。
眼前的男生看起来非常想往后缩,闫宥于是退后一步,又把话题绕回去,此时语气和缓了很多,问:“为什么迟到?”
靳粒很不安,最后把手缩回了袖子里,才能继续思考,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班住校的人少,大部分都走读,家长就在门口等着。每次晚自习后的值日,他们组都很少人愿意留下来,于是就剩下靳粒这个住校生。
他以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但要说出来给闫宥听,他不知道会得到什么评价,更何况他今天还因此放了闫宥的鸽子,尽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蠢货,没脑子,好欺负,窝囊废。或者,你耽误我回家了还找什么借口?
四周很安静,而且昏暗。在这种靳粒认为很容易滋生暧昧的气氛下,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去看闫宥的脸色,最后顶不住压力,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闫宥“嗯”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看上去没有要计较他态度的意思,也没有说出什么靳粒本来以为闫宥要评价他、或是指责他一类的话。
靳粒松了口气,把手从袖子里重新拿出来了。
不糟糕的第一面
走廊里陆续传出脚步声和喧哗,靳粒意识到,这时候应该很接近放学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