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却反过来扣住她的手,顺到指间,扣着下拉,整个人倾身向上,低头看她,混沌一片:“想我什么?”
小九觉得他此刻像个乱蓬蓬又急躁躁的小狗,一时兴起,想逗他:“想你在北京酒店那次说的话。”
孙锡顿了顿:“哪句?”
小九见他来劲了,突然有点后悔,可来不及了。
“哦。”他捏着她细细软软手指,嘴上恶劣,“从请你喝奶茶那天起就惦记睡你那句吗?”
小九叫他的名字,呵斥。
孙锡答应着,用别的方式。
孙锡在这件事上很少询问余九琪的意见,他完全主导,谈不上太温柔,甚至有点凶,当然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小九的感受,但总像是不怀好意,比如会在小九蹙眉躲他的时候,贴上来潮湿着问一句,疼吗。
往往这时候小九不知该怎么答,如果说疼,他会详细问哪里疼,怎么疼,如果说不疼,他会想方设法让你疼。
余九琪从不怀疑孙锡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但在床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据说也有从头到尾温柔细腻的,但她想了想,她不喜欢,她喜欢孙锡这种。
性爱就是要酣畅,要野性,要体验被原始欲望支配的暴戾,和上了瘾一般的无底线索求,没羞没臊,打碎重组,这样在失了理智的短暂时刻,才能沉浸着暴露出一丝自我,恐惧,孤独,或者爱意。
那一刻什么也藏不住。
孙锡最后把小九紧紧塞在怀里,汗湿了一身,细细吻她,叫她,说宝宝,宝宝。余九琪答应了声,他却没停,仿佛听不到,仿佛怀里的人不真实,继续这样叫,像是梦怡般呼喊别人,也像可悲的自言自语。
小九轻轻揽着他,仰头看着贴着壁纸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突然就流出眼泪,起初还只是默默任由它滑下去,而后就哭出声来,低低抽泣,到痛苦大哭。
孙锡没问为什么,只是帮她擦眼泪,撑着胳膊看她,耐心等她发泄完,才轻轻扶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在唇上亲了下,低声艰难说。
“都过去了。”
小九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又说:“都过去了。”
“是吗?”她轻轻问。
“我不会让你再经历那些事了。”
是吗。
余九琪怔怔看着孙锡,他脸上还有细细的汗,头发也湿漉漉一片,昏昏暗暗的屋里难辨表情,眼神却清清楚楚传递着心疼和承诺。
可不知为何,虽然最后那句反问没说出口,小九却并没有他期待那般如释重负。
孙锡自然没放过,问:“你不信我吗?”
余九琪眼神躲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床头柜,嘀咕了一句,信。
他当然听出来敷衍,把下巴扳回来,捏着脸:“为什么?”
小九被迫看着他,转了转眼睛,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们说,书上说,电视里也说,不能信男人在床上说的任何一句话。”
孙锡知她在闹,还是笑了:“这都完事了。”
“完事了也是在床上。”
孙锡像是认真琢磨了下,点头:“也对。”
小九没明白他啥意思。
他就解释:“完事也可以再来。”
孙锡手又伸进被子里,缠上去,小九翻了个身,又转向床头柜,随手拿起放在那里的开封的药盒看了看。
“孙锡,你怎么还吃上安眠药了?”她突然皱眉回头看他,“你在这,睡不着觉吗?”
他手顿了下:“还行。”
小九观察他,又扫了眼地上,进来的时候急,这会才注意到地上一个敞开的行李箱,行李箱里还有两个牛皮纸文件袋。
猜他应该是在收拾行李,想说点什么,又犹豫了下。
孙锡看懂她眼睛里的婉转,什么也没说,手揽过来,人又凑上去。
一直到傍晚,他们才分开。
余九琪走出酒店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路边吹了一会风,打开微信家庭群,翻了翻大家的聊天记录,多半是关于晚上生日聚餐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九回了句:【我刚下班,现在过去哈。】
没人怀疑她这句普通的交代,隔了两分钟,祝多枚在群里小九,说快点来,现在还能赶上看美人鱼!
祝多枚是昨天被葛凡拉进群的。小九被绑架那天全家齐齐出动杀去县城却没带她,打遍了所有人电话都不接,火急火燎跑到公安局,又被拦在了外面,气得她第二天跟葛凡干了一仗,葛凡说你活该,谁让你不合群老退群,祝多枚当场就加了回来。葛凡又说谁再退群谁是狗,他姐瞅他一眼,当场就提前给他汪了一声。
余九琪想起曾经跟祝多枚聊过她进进出出家庭群的事,聊她跟孟会红割不掉又走不近的关系,问她觉得家是什么?
当时她们在吃火锅,祝多枚沉思了一会,说不知道,吃鸭血牛肉的时候就想涮辣锅,要不腥的慌,可这叶子菜呢,又得涮清汤锅,不然又腻又呛人。
她叹口气,说九啊,人生要是鸳鸯锅就好了。
群里又响了下,还是祝多枚,问小九到了没,今天美人鱼有俩,快来!
余九琪已经来到石城最豪华的海鲜酒楼门口,跟着慕名来围观的人群走进大厅,绕到东侧的水族馆,那里有最近火遍网络的真人美人鱼表演。
美人鱼没什么稀奇的,但这家酒楼的人鱼是男的,准确说是穿着红袄肚兜的大腹便便却舞姿灵动的老爷们。其实原本是女人鱼,有一天突然请假了,水族馆不能空,老板就找了个水性好的厨师临时塞进去,没想到一个老爷们在水族箱里蛄蛄蛹蛹,搔首弄姿的,当晚在抖音快手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