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偏了,不好打车。”
“我约好了的。”小九躲了一下,没看他,“就我来的时候那个出租车,我跟他约好了一个小时后来接我,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听不到,而后突然,一声冷笑划破沉寂。接着他像是终于忍不了了,站在门外,居高临下看着她,语带讥讽地压着声音胡乱说了一通话。
“你还真的是周周到到,你不累吗余九琪?你把我约到这没人来的荒郊野外,捂得严严实实,装模作样摘什么水果,还早就约好了回去的车,还定时,就一个小时,笑死了,你不累吗?”
“你做这些,不就是想让我走吗?那你像之前一样发个信息让我滚就行了啊!”
“反正这么多年,他们谁也不知道你跟我好过,还不止一次好过。”
“对了,差点忘了,那天晚上又是谁打电话让我回来的?”
余九琪本来低着头想忍着,理亏,不还嘴,忽然就被刺激到了,猛地看向他:“那个电话我不是解释过了吗?我说我喝多了,我不清醒,我胡闹了!你还让我怎么解释!”
孙锡靠近一步:“胡闹就给别人打电话要谈恋爱?要复合?”
余九琪不躲:“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孙锡紧盯着她:“那我要是同意呢?”
余九琪也寸步不让:“你说你反悔了的?”
他看着她,眼神里某些晦暗一闪而过,下意识攥紧了拳:“我不能反悔吗?你凭什么觉得我还能等你?你一通电话,我就得回来,你觉得凭什么?”
她低下头,像是不敢看他,低声冷冰冰说:“行,是我做错了,对不起行了吧。”
“我用你道歉了吗?”
“那我不是还借你钱了吗?”
余九琪忽然抬眸,眼里一片森然,“钱我都不要了行吗?你能别说了吗孙锡!”
孙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再也没回来。
……
余九琪并没有担心什么,她知道孙锡没有真生气。她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样子,此刻远不及十分之一。
她一个人去简单结了账,没花多少钱,然后看看时间出租车应该快到了,就站在采摘园的路口等。北方冬天天黑得早,此刻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她选了个路灯下站着,多少会醒目些。
到了约定时间,出租车没有来,小九跺了跺脚,搓搓手暖和暖和。出门时还觉得穿多了,此刻却庆幸她因为做贼心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人生总是这样,她忽然感叹,再糟糕的决定回头看都有它的道理。
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还是没来,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中央,身后是已经熄了灯的采摘园,左右都没什么亮光,来来往往的车辆也都急速而过。
心有点慌,脸也冻得生疼。
余九琪把围巾又缠了一圈,裹住大半张脸,然后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存过的出租车司机电话,拨了过去,对方接通后连连抱歉,说路滑他刚才在市区跟一辆私家车撞上了,现在在交警队扯皮呢,可以找个同事去接她,但要再等半小时。
嬛
手机响了警报,小九拿起来一看,电量只有百分之十了。
她忽然涌来一股巨大的悲哀,泄了气一般的颓下去,倒不是担心人身安全,而是有一种被遗弃的恐惧,让她无比绝望。
突然,毫无征兆的,右侧的一处砂石小路上亮起了刺眼的两束灯,倾泻般朝她铺去,刷地照亮一小片天地,像是绝境之地的神迹,极不真实,却也吓了她一跳。
她稳了稳神后,捂着眼睛看过去,是两束汽车远光灯,再仔细辨别,那车的型号和车牌她都认识。
几乎没有犹豫,她走向那辆京牌的奥迪suv。
孙锡在她走到跟前时打开车锁,余九琪直接开了后车门,坐在他斜后方。
扑鼻的冷气随着她卷进车里,她什么也没问,孙锡便什么也没说,调高了暖气,直接开车回市区。
沉默许久,路过一座加油站时,他才开口说话,但已经全然没有在采摘园里的尖锐,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理智,冷漠,惜字如金又言简意赅。
他说:“你放心,我走。”
又补充了一句:“像九年前一样。”
余九琪坐在后面,看着窗外:“好。”
“还有。”他看了眼后视镜,眉眼下压,“如果男人喜欢你,是不会跟你借钱的。”
又强调了一遍:“喜欢你的男人是不会跟你借钱的,知道吗?”
余九琪忽然很想哭,小声说:“我知道。“
你哥差点把你介绍给我这个混蛋
第二天下班前余九琪接到葛凡的电话,说他正在开发区的火锅店给孙锡送行,问小九下了班后要不要来。
那家火锅店余九琪认识,是她的商贷客户,去年因为经营不善拖了一笔贷款还是余九琪帮忙走的补贴通道,就告诉葛凡可以提她的名字让老板优惠,肯定好使,然后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流水数据,脑子放空了一会,慢悠悠说:“我不去了,我又不爱喝酒。”
“那你就不喝呗,孙锡明天早晨就走了,就吃顿饭。来吗?”
“不去。”
“咋地?”
“跟他也不熟。”
“行吧。”
余九琪明白葛凡只是客气问一问,他组局的首要原则就是人多热闹情绪价值必须拉满,凑不齐的时候就叫小九,可也不会特别在意她来不来。即便如此,余九琪还是在挂电话之前解释了一下。
“我下了班要去温都水汇,快到圣诞元旦了,爸和红姨他们这两天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