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太太的目光落到了,孙志高身上。
“孙女婿”老太太唤道。
“小婿在”孙志高隐约知道她想问什么。
人活着许多时候是凭借一股劲儿,一股信念。
“孙女婿,我这把老骨头怕是长不了了,你与我说句实话,我纾儿的死和二房有什么的干系?”
“纾儿?”品兰年纪最小,对过去的事儿一知半解。
“嗯,你有个小姑姑叫盛纾,当年被人害死了,这是你祖母一生的痛”旁边抹眼泪的盛维解释道。
“祖母,当真要知吗?祖母,人这一生难得糊涂,有些事儿,有些人一旦清醒了,那就是糊涂一回儿。”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是真有问题了。
老太太坐着身子,腰杆挺得直直的,她面色淡然。
“你说吧,淑兰女婿,祖母临了了,也想糊涂一回。”
“就是孙贤婿你就说吧”李氏也劝道。
孙志高扫视一眼,见老太太,盛维,李氏,盛纭,包括长松,淑兰都目光灼灼盯着他。
“罢了罢了,祖母先喝口参汤吧,先稳住心神,压压惊。”
老太太盯了他半晌才拿起来喝了口,他心里清楚这事怕是牵扯的很深。
盛维见这状况也明白,这里面事情不小。
见老太太将一整杯喝下他才开始讲。
“听说,当年祖母带着岳父和姑母到乡下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二房的徐老太太来过一起住,可真?”
“是,可那又如何?”盛维抢先说的。
孙志高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茶杯。
“人啊,就像这杯茶,一旦凉了,就会被人悄无声息的倒掉。”
他抬眸看向老太太。
“人也是这样,一旦扑棱不出水花。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所以,她用我的女儿闹出事儿来,就为了让人想起在乡下过苦日子的我们,就为了让人把他接回去,她就能任由那家人害死我的纾儿,我的纾儿还那么小,她日日看着,她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她好狠的心哪!”
盛老太太激动的摇着头,心如刀割啊!
“祖母请您冷静,不然晚辈不知该不该往下讲下去。”
孙志高很严肃,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共情,眼前人越崩溃的早。
李氏和盛维安慰半天,老太太才好了些。
“这事怎么说那,想让人忘记某个人或者某个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泯然众人,我想祖母口中的那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吧。至少她从未想过动手,害过你们大房,毕竟有十几年的情谊在从小也是一起长大的。”
“你这是何意?”盛维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量。
“都说眼见为实,如果方向一开始就错了,或者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假的,那么人很自然的就走入了一个错误的牛角尖。”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我们都被骗,我的纾儿根本不是那起子小人害死的对吗?”
“晚辈说句不中听的话,本朝似乎没有被扶正的小妾先例,没必要已经败下阵来的手下败将再出现,甚至有翻盘的机会。”
“你既说了这么多,自然是知道当年的内情,你直说吧,老婆子我还是承受得住的。”
老太太想确定是否是自己心里的答案,那实在太残酷了,可自己即将离世,想做个清醒鬼。
“孩子是一个家族的希望,也是未来的希望,若是突然出事儿,”
孙志高与老太太四目相对“与孩子相依为命的祖母您,不会为了孩子,拼上一回儿。”
“可,为何不是我,为何是纾儿,明明我是嫡子,要是真出事儿了,母亲闹起来也不会善罢甘休。”盛维不明白,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岳父是嫡子,身边跟着的人多,自然难以动手,人啊,都想要用最低的成本得到最高的效益,从这点来说,岳父还真是比不过那位早就仙逝的小姑姑。”
“贱人,腌臜婆,她也真有脸享受我们大房这么多年的供给,她还有脸拿,她夜里都不做噩梦吗?梦见姐姐向她索命,我的姐姐,苦命的姐姐。”盛纭开口就骂,边哭边骂。
“好了好了”胡姑父在旁边安抚崩溃的妻子。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如此啊,竟然就为了如此啊,就为了这个,她夺走了我纾儿的一条性命,她看着我为纾儿伤心欲绝,她竟然有脸说那些话,劝我振作起来和她同气连枝!呸,这个恶毒的贱人”祖母笑的癫狂,那眼睛里的泪忍不住往下滴。
她这一生回想起来还是个笑话,真没想到啊,自己和自己孩子竟成了那个毒妇的刀,他们二房就是吸血的毒虫。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盛维也愣住了,他和娘还有自己妹妹与二房的交好算什么?这些年又算什么?
笑话吗?
“孙女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所以这些年才劝着我们远离二房。”
“是也不是。”孙志高答道。
“我当年是了解过盛家事的,本身只觉得这件事儿有违和感,心中隐隐有感这事儿跟二房老太太脱不了干系,后来,逆王兵变,明兰赐婚,勇毅侯府直接言明当年二房老太太自己断了关系,出了侯府,绝对不会让她再用自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时,我心里就对这事儿有了大概念,大概是被牵扯出了什么旧事?”
“诸位是知道的,我母刘氏走南闯北做生意,偶尔间听说了,当年宥阳盛家之事,只是那人断了腿,整个人伤痕累累,舌头也被拔掉了,心下虽有害怕,可想着是姻亲难免就多查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