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就是你看到的那样,cie虽然隶属于集团,但相对独立,平时来往不多。”他顿了顿,苦笑起来,“至于私人关系,我说不好。”
原逸默然,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没再继续问下去。
章见声提前签好字的文书就搁在一楼,喻阳晚上还要代替他出席饭局,拿到文书便先行离开,没顾上上楼去看一眼。
喻阳刚走,二楼就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原逸重新端着托盘上去,正碰上理疗师拎着一个大包,一边穿外套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不知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还是刚才的运动太过剧烈,他的头发丝都被汗水浸湿,软塌塌地耷拉在额前。瞧见外头有人,他还蛮热情地朝原逸打了声招呼:“咦,怎么是你来送啊。”
原逸神色淡淡,没什么感情地点了下头,显然对于解答他的疑问无甚兴趣。
没再和人多做交谈,等理疗师走后,原逸便端着托盘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
“进。”里面传来的声音略有些弱。
原逸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发现章见声正平躺在床上,他赤着脚,脸色显些苍白,身下的灰黑色床单皱巴巴地团在一起,上面还零星沾了几点汗迹。
“……药膳好了。”看了几秒,原逸默然垂下眼帘,安静将几只精致的碗碟放到床边的桌上。
大碗里盛着黑豆杜仲猪尾骨汤,另外两道是鸡枞菌和火腿蒸黄鱼。
章见声瞧着桌上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没吭声,视线略微往旁边偏了偏,似是不太想让人看见自己当下的狼狈。
正踌躇间,原逸听见背后又有人敲门,一扭头发现是来换班的夜间护工。
晚上这个看起来明显要比白班的那两个年纪小,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干活倒是挺积极,见原逸已经帮他把盘子端了上来,便赶紧上前,准备把章见声扶起来吃饭。
原逸面无表情地伸胳膊把人一拦:“我来。”
他身上本就带着几分锋利的气质,严肃起来更是凶巴巴的,即便是很平淡的语气,也让护工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对自己造成的杀伤效果浑然不觉,原逸兀自拿了个靠垫放在章见声身后,扶着人坐了起来,先帮人擦掉额头上的汗,又拿来一套干净衣服给人换好。
护工想帮忙换衣服他没让,想帮忙喂饭他说“放这就行。”
毕竟刚来没几天,护工拿原逸当章见声的直系下属看,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杵在一旁半天帮不上忙,只好下楼拿了个冰袋上来,想着给章见声的腿消消肿。
“给我吧。”原逸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直接将冰袋要了过来,放到距离手边最近的地方。
见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说:“我看着就行,你先去歇着吧。”
护工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表情,看了看章见声没得到回应,这才扭头略显委屈地走了。
房门合上后,原逸端起那碗猪尾骨汤吹了吹,心里默默在想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毕竟护工想用冰袋冻死章见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从4s店回来后,他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时刻注意着章见声身边所有人的动向,结果实在信不过,于是干脆把所有事都揽下来自己做。
有些困惑地思考着这其中的逻辑,原逸抬眸,突然发现章见声正用那种洞察一切的目光盯着他看。
“有事求我?”章见声微微眯着眼睛。
原逸哑了下,低头继续吹了吹勺子里的汤,送到人嘴边:“没有。”
似乎并没有要喝的意思,章见声一针见血地发问:“那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
平常要是他不发话,想在楼上见到原逸一面都难,更别提会如此关怀备至地为他换衣服喂饭。
“您付我薪水,我做好本职工作,应该的。”
原逸目光平坦,依旧举着勺子,眼睛里倒映出章见声打量他时的茫然神态。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章见声才略微低头,把汤喝了,唇角轻轻抿了抿。
“我多给你的那点儿,算是过年的加班费,可不是让你继续一人兼任三职的意思。”章见声挑眉,眼尾闪过一抹促狭。“当然,你要纯粹出于自愿,不用我付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原逸听了哑然,低头将勺子沿着碗边捋了好几下,没什么感情地道:“您就当我是自愿的吧。”
像是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章见声眼神一亮,很是配合地喝掉了后面几勺递到嘴边的猪尾骨汤。
“以后,您……”
默默将菜里的花椒籽择出来,原逸咂摸着到底该怎么说,犹豫半天还是道:“您最好别和新来的理疗师跟护工走得太近了。”
从他这话里敏锐觉察出了什么,章见声好奇问:“什么样算近?”
“像刚才……”原逸咬了下嘴唇内侧,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于是只好换了个思路道,“耗费太多精力,对您腿伤也不好。”
见声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突然懂得关心人,还是单纯觉得被新人抢了位置,有点受冷落。
可无论是哪一种,章见声都觉得新奇,于是实话实说道:“累倒不累,就是疼了点儿。”
原逸咋舌,耳朵根悄无声息地烫了起来,心想他章见声果然是下边那个,只用躺着享受不用累死累活出力。
“总之……对不完全知根知底的人,多留点警惕心总不是坏事。”饭吃得差不多,原逸递给章见声一块擦嘴用的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