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中年男人在屋里布置了一下,随后拿起西装外套,淡定从容地迈出办公室。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从正门口走出去,目不斜视地去往校门口的方向。直到拐到视线盲点的位置,他才停下,转了个身,用犹如猎人逗弄猎物的眼神,望着大楼前的那颗樟树。
等他看见门口的黑影仓皇跑进大楼,低头理了理衣服的褶皱,难掩笑容地沿着原路回去。
办公室内,那个戴着帽子、蒙着脸的女生,正在桌前紧张翻找。
中年男人靠在门边,抬手叩了叩门扉,问道:“你在找什么?”
穹苍仿佛受到惊吓,整个人缩了一下,快步后退,身体贴到墙上。
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男人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
“你在想我为什么没出去?”中年男人笑道,“你要是真的有证据的话,就不会只是来口头威胁我,那么拙劣的谎言你也想来欺骗老师?我早就告诉过你,社会没那么简单的,多听老师的话,怎么你就是不信呢?吃苦头了吧?”
他虚伪地叹了口气,走进屋里,摇头道:“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直接进我的办公室行窃,现在只要我报个警,你就要去派出所里蹲着。留下案底的学生,不会再有好大学接纳。你说你,为什么要这种自毁前途的事?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啊。”
穹苍已是强弩之末,虽然瞪着眼睛却是毫无气势。她只是用声音来掩盖自己的忐忑:“我没偷东西,你没有证据。如果你报警,我也可以报警。”
中年男人盯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
“算了,果然还只是一个学生,连一点法律都不懂。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他脱下外套,挂到一旁的架子上,“我可以理解你作为高三生压力太大,情绪失控,所以喜欢胡言乱语。也不想跟你计较,太没意思。坐下吧,我们聊聊。”
穹苍站着不动。
中年男人用指尖敲击桌面,微仰着下巴俯视她,说:“我愿意跟你谈,是好事。否则我只要报个警,什么都解决了。接不接受看你自己,但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穹苍内心闪过挣扎,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拖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示意说:“关机。”
穹苍在他面前将手机关闭。
中年男人两手交叉摆在桌上,咋舌感慨道:“王冬颜同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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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决云正在和分局的同事一起,对徐蔓燕录制详细口供。同时尝试联系其他受害者,看看对方是否愿意站出来作证。
这是一个漫长又繁琐的工作,他们需要一遍一遍劝说、询问、求证,同时还要安抚好对方的情绪。
贺决云想顺便查查一中有没有别的可攻击的地方。如果能够联合其它部门多方进行,证明校方有多项失职,就能在后期占据很大的优势。但他权责有限,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交涉方面有点困难。
快到傍晚的时候,忙了一天的贺决云才想起来,说好了要保持联系的穹苍同志到现在都没跟他打报告。
那姑娘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贺决云本来想联系一下对方,可是回忆起穹苍今天烦他的表情,觉得还是算了。
他去泡了杯咖啡,靠在椅背上休息。正闲适的时候,他的同事突然过来告诉他,说街道那边的派出所接到了一中的报案,警方正在寻找王冬颜,问他有没有对方的消息。
贺决云猛呛了一口水,被噎得口鼻酸。
他惊道:“什么?!”
同事说:“一中已经在官网上公告了,他们要控告王冬颜勒索、诽谤,还有偷窃。那个学生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们要不要去跟所里的同事打个招呼?一中这很有可能是在打击报复。”
贺决云抬手制止说:“等一下!”
他站起来,又坐下,考量过后,拿起边上的手机,对同事说:“你先去安抚住那几个学生,让她们不要相信任何新闻。我看一下事态,再告诉你怎么办。”
贺决云打开一中的官方网站,看见页挂着一个大大的公告。
“针对我校学生恶劣勒索行为的声明。
“一中作为a市重点高中,一直以来,旨在培养身心健康,能为祖国做长久贡献的优秀人才。我们愿意相信我们的学生,也希望能给他们自由展的机会。但是近期,我校一名学生,屡次犯下重大错误,甚至间接致使一名学生跳楼自杀,如今还意图勒索校方领导,我校本因对方是高三学子,想以引导安抚为主,现因性质太过恶劣,决定对她进行严肃处理。在此做详细说明。”
后面是一个音频文件,还有一个网页链接。
“该名学生在校有校园暴力的前科,致使同寝室的一位女生在今年三月跳楼自杀。因为家长苦苦求情,而该名学生平时在校表现良好、成绩优异,且校园暴力的行为没有明确证据,同时死者家属表示谅解,等多方面因素考虑,校方同意对她低调处理。
“然而,该生屡教不改。前段时间,该生因半夜翻墙与学生打斗,被值班教师当场抓获,受到检讨处罚,而对学校怀恨在心,认为学校处事不公。在学校的例行早会上,公开表不恰当言论,挑动学生混乱,险些造成不良事态,影响极度恶劣。学校告知家长,并希望她能好好反省。”
“在处分还未正式下达之前,该名学生又潜入行政楼办公室偷窃,被现后再次以莫须有的罪证勒索校方领导。具体情况如上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