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姚劭不停道歉,说自已女儿鲁莽无知,他已经叫姚文洛出去澄清了。
又向盛长裕赔罪。
盛长裕对他信任的人,往往很宽容。
“……叫文洛去宁家,向夫人道个歉。往后让她说话注意分寸。”盛长裕道。
挂了电话,盛长裕略微沉吟。
程柏升又在旁敲边鼓:“怎样,要不要回城,明早去宁家吃个饭?大张旗鼓去。”
还说,“姚文洛再如何道歉,也不如你登门吃饭有用。”
盛长裕:“回去。”
程柏升笑起来:“行。”
他们回到了督军府时,已经入了夜。
程柏升要给宁祯打电话。
盛长裕:“这么晚了,明早再打。”
“准备一顿你的饭,也不是一时能搞定的,得提前说。”程柏升道,“我现在打给她。”
电话打到了宁祯的院子里。
宁祯听完,微微吃惊:“明天午饭还是晚饭?”
“中午过去。”程柏升道。
吃了午饭再吃个晚饭,也没什么不妥。
“柏升,督军为何突然要来吃饭?我听说他去了驻地。”宁祯问。
又说,“姚家打电话向我赔罪,姚太太还说明日带着姚文洛登门道歉。这件事有关系吗?”
程柏升:“好,那明天见,我会转告督军的。我啊?我明天还有事,就不去了,再见再见。”
电话挂断。
宁祯:“……”
看样子是很有关系了。
她没空多想什么,赶紧去告诉父母和祖母。
大哥大嫂都准备睡下了,又临时起来。
家里的管事们大部分都被叫起来,连夜收拾。
庭院得重新打扫,守卫要重新调班,厨房要准备饭菜与点心、酒水,等等。
宁祯陪着一起忙碌,到了夜里十一点才回去睡觉。
外头的确有点闲言碎语,宁家除了金暖,也没人当回事。
可能错过了睡觉的点钟,也可能是事情太多太乱,宁祯脑子静不下来,一时无睡意。
她睁眼想事情。
“……明天初六,我是不是要跟督军一起回去?”
原本应该初七一早再回的。可上峰如果要走,宁祯跟着一起走,更显得她殷勤。
想着明天一过,自已的好日子就要结束,宁祯多少有点失落。
她心里某一处很空。
她的小院子、她的床、她的家人,都是她的根须。
离开这里,就是一点点斩断这些根须,宁祯感受到了疼。
“如果我当时不嫁给盛长裕,现在家里如何?阿爸和哥哥们,可能真的在皖南回不来了,一家子孤儿寡母。”
想到此处,宁祯又觉得自已的婚姻很有价值。
她做的每件事,都深思熟虑。
令她痛苦的,可能是盛长裕要踏入她的家。
宁祯并不恨盛长裕。
政治较量不是过家家,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立场。如果她家里是新主,老臣处处掣肘,宁祯也会想除之后快。
就像祖母说的,盛长裕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宁家的任何人,所以宁祯不恨他。
她做督军夫人的日子,盛长裕给过她很多的偏袒,她更没有立场去记恨。
宁祯一向不偏执。
唯独她心上的净土,不愿他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