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聪明?拿自己去换?谁要你换它!”
这还是雾玥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的对谢鹜行说话,胸膛起伏着,通红的眼眸晃着泪意,别样的潋滟。
她还想训斥,可看到谢鹜行手上的伤,又怎么也硬不下心肠,眼里莹莹的泪花闪烁了一下,声音也变得轻哑,“疼吗?”
疼么?不过如此吧。
比起被丢到兽群里训练,獠牙勾进臂膀的时候,这点痛委实不值一提。
谢鹜行轻轻启唇,指上却忽地拂过柔风。
他一怔,低下视线。
是小公主垂首将唇凑近着他的手,在轻轻吹气。
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唇间呵出,像是羽毛轻轻扫在他指上,绵绵的柔软穿透指尖,沿着脉络,丝丝缕缕的往上游走。
谢鹜行缓缓咬住齿根,“疼。”
……
回到长寒宫,得知原委的兰嬷嬷气愤的久久说不出话,心中的不安更是被放大到了最大。
四公主如此跋扈,将谢鹜行伤成这样,日后只怕处处都要和公主作对。
她压着满腹忧愁,让两人先休息,自己则去请太医。
谢鹜行出声拦住她,“嬷嬷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以免落人话柄。”
不等兰嬷嬷说话,雾玥已经着急出声,“那你的伤怎么办。”
如此严重的烫伤,若是不治,恐怕会破溃。
兰嬷嬷也同样担心。
谢鹜行微微弯唇,朝两人笑笑,“嬷嬷去寻些药来就行,包扎一下,应当就不打紧了。”
见谢鹜行坚持,兰嬷嬷也只得
点头,眼下这种情况,谁知四公主还会不会来找茬,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兰嬷嬷很快拿来伤药,水泡需要挑破,再把皮揭掉。
谢鹜行早就习惯了疼痛,反倒是雾玥……
他偏过头看去,小公主煞白着脸,眼里满是水雾,抽咽着要兰嬷嬷轻点,仿佛伤的是她一般。
娇滴滴的小公主。
兰嬷嬷给谢鹜行处理完伤口,忧心忡忡地说:“依我看,西山狩猎的事,公主干脆称病不要去了。”
兰嬷嬷满腹心事,如今都这样了,对公主注意的人越多,越可能生事端。
所谓,人不找事,事找人。
谢鹜行眉心不着痕迹的一皱,“再有几日就要动身,此刻才说病了,恐怕不妥,令人多想。”
兰嬷嬷自然也知道,只是她实在不放心。
还想说什么,就听谢鹜行又说,“而且此事是太子促成,若是现在说不去,岂不是也令太子为难。”
兰嬷嬷这才不再提,满腹心事去拿药瓶,准备给谢鹜行上药。
雾玥却抢过桌上的药粉,“我来。”
她一心都在谢鹜行身上,也没留心听两人说什么,注意到谢鹜行皱眉,以为是兰嬷嬷不够小心,弄疼他了。
“我会小心翼翼的。”她朝谢鹜行看了看,极轻的声音都证明了她真的很心翼翼。
雾玥托起谢鹜行的手,挑破皮的伤口露着血肉,尤为可怖,脸色又白了一些。
谢鹜行一言不发,凝看着雾玥悬在眼睑上的那滴,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
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卑劣,一边利用着小公主,一边贪得无厌的要她只对自己注目。
可卑劣又怎么样呢,他不本就是这样的人,谁叫她先要来招惹他。
何况,她姓萧,他从她身上讨什么都不为过。
谢鹜行眼中是深浅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找寻到了足够的理由。
心安理得的,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放在小公主赏心悦目的柔荑上。
将自己的不堪,深扣进她的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