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麻烦保姆阿姨,段舟把主卧的床铺给换了,也把她落下的包包拎过来。
孟冬意坐在梳妆台凳子上,随手拿起半瓶爽肤水看了看,就是她之前用过的,这么多年怎么跟个古董似的保存在这里。
不止爽肤水,她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有,平板电脑,抽纸盒,还有临走前随手丢下的衣服,也如同模子里倒出来一样挂在沙发上。
她不是个很条理的女生,东西会乱丢,这一点段舟反而比她有规律,前后没少为她收拾过,她乱丢的袜子和内衣都是他整理的。
“有什么事的话叫我。”段舟把枕头叠过去之后丢给她一句。
“你不打算解释下你的主卧为什么和之前那么像吗。”
“我不喜欢新事物。”
“这不是你把我几l年前的衣服放在这类当装饰的理由。”孟冬意轻嗤,“你不会是在怀念我和你的那些年吧,因为爱我爱得要死吗,所以把我的旧物放在卧室里留作纪念。”
外人看到这个房间不会觉得异样,只是有点乱,平板摊在茶几l上,沙发背挂了件女士T,梳妆台上放在掺杂发丝的梳子,十分家常的装潢,不会有人想到这看似随意的房间,是百分百还原他们曾经的房间。
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东西都没被丢掉。
段舟每次回家,回到这个和他们百分百相似的卧室,仿佛就是从前,什么都没变,她洗完澡穿着睡裙在梳妆台前做护理,他等不及去亲她,她手脚并用挣扎地打他,反被他摁在梳妆凳上做。
只要这里摆设没变,她就没有离开,他们就没有分开。
在自欺欺人这一块,段舟认第一,没人认第一。
“怎么不说话了。”孟冬意问。
“嗯。”他像是回答一个一加一等于一的问题,“我爱你爱得要死。”
一顿,他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不是在配合她说玩笑话。
是在回答她。
是不是真的爱得要死呢。
是这样的,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孟冬意和他怼惯了,真谈到感情的时候反而没话,走过去啪地摁灭了灯,眼不见心不烦。
收拾过的床铺带着崭新又陌生的气息,依然睡不着,翻个身,她看见床头柜上的明信片。
旧的没眼看。
所以被塑封起来。
上学那会流行过写元旦贺卡,她收藏过很有诗情画意的一张,没有花花绿绿的涂彩,只有简单诗句,《乐府集·杂曲歌辞》里的。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那时候她对他的少女心思无处
可藏。
她跟随孟绛来到段家,被欺负得像只小刺猬,警觉的时候蜷缩成团,满身带刺,可就是有一天,一直欺负她的“哥哥”,突然对她好起来,不再那么顽劣,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护着她。
等到刺猬放松警惕,露出柔软的肚皮,他的所有温柔变成一把利刃生生刺入,割下她心头淋漓的血,让她从少女梦境中回过神来,他所谓的好,不过是利用。
不仅如此,他还会继续对她“好”,要他们保持亲密关系。
他们彼此深入了解,彼此无比亲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孟冬意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喜欢他的。
她拿起明信片,手一拧准备撕了,看到它这些年被保存得这样完好,又顿住了。
算了。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撕掉的。
专家团队协同治疗后,孟冬意在医院里陪母亲的时间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