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沂南只回:「不熟。」
葉風驚訝:「他不是你的室友嗎?怎麼會不熟?」
邊沂南其實跟誰都不熟,他世界裡唯一一個闖進來的,只有葉風。
他沒回答葉風這個問題。
索性葉風也習慣他對自己的很多問題都保持沉默,一點也不耽誤的轉進下一個話題。
葉風是個小話癆,什麼事都能扯上說幾句,說到最後把自己說困了,身子一歪往邊沂南那邊倒過去。
邊沂南連忙用手輕輕支住他,撈著腿彎將人抱起來,葉風迷迷糊糊,順勢就圈住了邊沂南的肩頸,腦袋也埋過去,輕柔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邊沂南渾身一僵。
裴元開門出來就看見客廳的一幕,他呆愣當場。邊沂南看了他一眼,忽略心底那點莫名的悸動,抱著葉風回了自己房間。
他動作輕柔,將人放在自己的床上,扯過被子蓋到胸口。少年嘴巴微微張開,睡的很熟,一點也不認床的樣子。
邊沂南摸著不算柔軟的床墊,心底莫名覺得委屈了葉風。小少爺應該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和豌豆公主一樣的待遇才對。
夜已經很深,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光影交錯落在床上熟睡的少年臉上。邊沂南只是看著,就覺得心底平靜而安詳,沒有糟糕的情緒在體內叫囂,好似他的良藥。
坐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邊沂南才出了房間。注意到裴元還站在剛剛的位置,他沒過多詢問,道了一聲晚安就去沙發上躺著了。
裴元咬緊下唇,聲音低到只有他自己聽見,「晚安,南哥。」
他從見到葉風開始,就把兩個人的關係猜測了一晚上。聽到邊沂南要在客廳睡他還暗自高興,以為他們就是普通朋友關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可是剛剛他才發現,哪有普通朋友會避嫌分開睡的,怎麼說也是兩個大男人,一起睡一張床又不會怎麼樣。
恐怕是其中有人沒有把對方當普通朋友才會這樣分開睡來避嫌吧?
他竟然一時間沒有勇氣猜測是他們兩個中間是誰對誰圖謀不軌,可他剛剛親眼所見告訴他,大概率是南哥覺得自己需要避嫌才要分開睡的。
裴元從來沒見過南哥對誰那麼溫柔過,平常自己靠近他三分都會被退避三舍,更遑論會那麼親密的抱人去睡覺了。
如果是自己在沙發上睡著了,恐怕南哥只會把他搖醒,讓他自己回房間睡吧?或者……根本不會喊他,只會當做沒看見的離開。
裴元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房間,連他一開始是要出來幹什麼都忘了。
他只知道他的暗戀應該是無疾而終了。
第15章心門
葉風一到節假日就有點小小的賴床,邊沂南站在床邊試圖叫醒哼哼唧唧的懶蟲,可惜他失敗了。
因為要趕早班車過去,他只能把早飯放到房間裡留了字條先出門。
前幾天就跟母親打好了招呼,邊母特意收拾好了屋子,買了鮮水果等兒子回家。
邊母原先是一名人民教師,本來身子骨就有些不好,前些年又受了刺激,最近幾年身體狀況每日愈下,時不時就要住院,工作也辭了。
家裡就他們娘倆,生計全靠邊沂南支撐著。兩人都不是亂花錢的,日子過得精打細算,家裡最大的支出只有邊母不能斷的藥物。
邊沂南接過母親手中的水果:「我來洗,你去坐著。」
「你難得回來一趟,工作又那麼辛苦,哪兒能還讓你做這些。」邊母沒推拒過,只能埋怨兩句。
邊沂南將她推出站不下兩人的廚房:「我是您的兒子,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你去坐會兒。」
邊母只好無奈笑著去了客廳。
母子倆平時電話通的勤,長時間不見也沒有生疏,邊母拉著邊沂南噓寒問暖,有些問題她總是要問兩遍,邊沂南也很有耐心的不斷重複。
他陪母親去了一趟市,給她做了一頓簡單的家常菜,看著她午睡睡下才離開。
家在老城區,走幾步就是一片拆遷地,附近稍顯蕭索。公交站離得遠,邊沂南走過去得半小時。
半路上兜里的手機響了。
是陌生號碼。
邊沂南摁下接通鍵,嘴裡呵出一口白氣:「您好。」
電話那頭是少年的聲音,早上還哼哼唧唧的這會兒已經精神抖擻,語氣里仿佛都帶著陽光:「是我啦南哥!你大概幾點回來呀?」
邊沂南抬眼,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公交站台,他回答:「一小時後。」
「好喔。我等你!」
邊沂南等著他掛斷電話,走到公交站台,電話卻還是通著。
他正要開口,突然被人碰了碰胳膊。
邊沂南低頭,是個賣花的小姑娘,她手裡拿著幾隻單枝玫瑰,用透明的塑料紙簡單包紮著,玫紅色的拉花系住根部,充斥著一種廉價的感覺。
「哥哥,買朵花吧?」
哪有元旦節賣玫瑰花的。
邊沂南的目光落到女孩兒那雙凍的通紅的手上,從幾枝裡面隨便抽出了一枝問:「多少錢?」
女孩兒的聲音染上驚喜:「兩元一枝。」
邊沂南拿出零錢給她,女孩兒沖他鞠了個躬,又去向別人推銷她的玫瑰花,不過像邊沂南這麼傻的人很少,沒等女孩兒開口就擺擺手讓她走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