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宇間沾染風與霜,雙眸中是寒風料峭中的劍光,殺氣畢現——
銀槍飛出,兩人的目光也轉到另一個屏幕前,是段恆的鏡頭,只要他坐著說一句詞,幾個鏡頭配合地將場面一掃給個運鏡,這場就能順利結束了。
然而變故突生,在銀槍釘過去前,段恆突然起身往後退了好幾步。
銀槍在之前別無二致的地方洞穿桌面,段恆適時接上台詞,陰沉的臉色驚懼交加:「是你?!」
封導正要喊咔,看到此處,放任場中的戲繼續。
演員擅自改戲不是不可以,有些時候,身處其中的他們倏爾爆發的靈感反而更好。
但是這個改動……
也不是不好,只是相比之下,不夠完美,違和感太重。
一鏡拍完,封導看看海青:「你覺得呢?」
海青指著鏡頭中銀槍釘入的位置:「如果他不擅自自作主張,這場戲就過了。他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封導嘆口氣,聽這意思是不過了。他認命前去溝通,反正斷不能是讓海青過去說戲的。
見封導過來,邊沂南翻身下馬,拍拍馬鼻,低聲道:「辛苦了回琅。」
回琅顯然應當很喜歡他,噴了個響鼻蹭了蹭他的手心。
邊沂南看向那邊交談的兩人,走過去站葉風旁邊等商討結果。
封導苦哈哈地問段恆具體的想法。
段恆坦然道:「方才我覺得讓『燕朝衡』一動不動地坐在這裡這個行為並不合理。一般人面對迎面而來的危險,不可能無動於衷,總是要有下意識的反應才對,更何況是騎著馬闖進來的人呢?」
封導沉吟道:「話是這麼說,但這就偏離『燕朝衡』的人設了,畢竟他的核心不僅是一個反派這麼簡單,他在後期已經是一個瘋魔的狀態了,生死對他來說不重要,至少沒有這個皇位重要,他不會在外人面前展現自己的狼狽,尤其是燕行知還跪在他腳邊,他要做最完美的,無懈可擊的,他要比燕行知優秀……」
看來這個改動執導組不同意了。
段恆深吸一口氣,桌上泛著冷光的銀槍映出他陰鬱的眉目。方才確實是他下意識的反應,他甚至覺得那桿槍要穿透他的腦袋,所以才有了「躲」的動作,可他反應也很快,穩住了神情接上詞,最後就變成了好似特意設計一般。
如果這場鏡不過,那就代表要再來一次。
誰知道下一次那姓邊的會不會失手?
段恆幽幽嘆了口氣:「那這場戲放後面再拍吧,我接下來還要去納威海的紅毯,雖然邊先生看起來把握節奏挺好的,但是也是以防萬一,我可不想因為破相違約。」
封導皺眉:「這……大家都準備了這麼久,說不拍就不拍……」
段恆笑著打斷他:「說到底,我有這層顧慮也是情有可原,當然封導要是願意從之前討論的方法中採取一二,繼續拍我也沒意見的,只是……」
封導也是心累,怎麼說也總比堅持改戲的結果好了,只能苦笑道:「你們啊……我可太難做了。那段老師先休息吧,我們換鏡。」
段恆點點頭,離開前跟葉風打了招呼:「小風,我先走了,回見。」
葉風沒怎麼聽,全程都在和邊沂南咬耳朵,驟然被打招呼,擺擺手應了一聲:「學長再見。」
段恆還去和海青等人打了招呼才帶著助理悠悠離開。
封導搓搓腦袋:「唉,換景吧,我看看拍哪場……」
葉風撇撇嘴,和邊沂南說悄悄話:「我微博還關注過他呢,風評一直挺好的,沒想到私底下卻是這樣的……」
邊沂南問:「不喜歡他?」
葉風搖頭:「不是很想深交,感覺是會背後刺你一刀的那種人,而且別人還覺得是你拿著那把刀。」
邊沂南「嗯」了一聲:「別跟他靠太近。」
葉風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封導終究沒換成景,海青直接讓王偉找劇組的武替去了。
封居洹這回真是腦袋隱隱作痛:「海青啊……你這樣擅自自作主張,段恆追究下來,劇組會不好做的。」
「怎麼了?那就讓他任性妄為,想拍什麼拍什麼?想什麼時候拍就什麼時候拍?在我這兒沒這個道理。你要真怕他找事兒,讓他直接來找我!」
封導:「哎呀……不是這個事兒……要不等我跟他再商量商量?」
海青不以為然:「那才會扯皮,都到這個地步了,他說延遲就延遲?讓替身上,後面他補鏡頭就行了,這不是還幫他輕鬆了麼?既然他這麼忙,我覺得這個方案挺好。」
兩人爭論半天,封導拗不過海青,只能妥協。
這場戲繼續拍,不過段恆的位置讓劇組武替老師頂上。
王偉找了一個身形和段恆差不多的武替,讓化妝師化腐朽為神奇去了。
沒了段恆挑三揀四,這場戲很快就過。
封導雖然發愁,但是看著鏡頭呈現出來的效果,竟然覺得愁就愁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三位演員和王偉站在場景里聊天,那位武替老師沖邊沂南拱手:「好槍法。剛剛差點就破功了,比在師父那兒當靶子的時候還緊張哈哈哈。」
王偉和他關係熟,又跟他介紹了一遍邊沂南是自己同學的事情,然後兩人一陣天花亂墜地夸。邊沂南搖搖頭,看葉風聽得興致勃勃,無奈出聲:「你別聽他們講了,沒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