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了睫毛几秒,随即又看向他,音色越柔和:“这手机有个微信私人号……没加过好友,你回酒店能通过我一下吗?”
一杯5欧的加糖咖啡,一部蓝得像是宜林岛海域颜色的手机,以及大西洋的飞机票,路汐将自己的真诚亲手送到了容伽礼面前:“我的微信名就是钢琴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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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酒店。
容伽礼在欧式的总统套房先跟集团的几位股东开了视频会议,神色淡漠地处理了一些紧急公务,结束后,已经是深夜,灯光全亮着,他起身往浴室走。
散了场。
黎秘书举止间沉着不乱,将文件整理妥当,等走到极宽敞的客厅处时,无意间看到了容总外出带回的一部薄薄手机。
蓝色调,被搁在大理石茶几上。
他与另一位秘书面面相觑了会儿,将话深藏在喉咙处,安静地选择离开。
半小时后。
容伽礼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没擦干,只随意披着的黑色睡袍半敞着,在光下清晰可见许些水珠覆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而他缓步走到弧形的沙发坐下,面无表情地拿起了不带一丝温度的手机。
没有密码锁,点开后跳转到微信的洁白界面。
容伽礼低眸看到“朋友”那里显示着一条安静躺了许久的消息。
点开看。
近三天:我是路汐。
往上移,微信名——「夜空花园」
*
路汐在相隔两条街的五星级酒店开了间房,她虽手头上有容伽礼的行程表,却没住得近,免得只是单纯的追来赔礼道歉,行为做派却叫他身边的一众精英秘书会误解成是不远千里来性骚扰容伽礼的。
同一时间。
夜深了,她也刚洗完澡,裹着舒适的酒店浴袍窝在沙发上,窗外是灯光璀璨的街景,而她此刻没有心情观赏,漫无目的戳着手机屏幕。
路汐是下飞机时将才终年不变的微信名改成“夜空花园”。
陈风意对自家艺人的关注度就跟自尊心一般敏感,来问。
她没回复。
之所以会将年少时容伽礼叫她弹奏的那首随意创作钢琴曲命名为夜空花园,其中深意,路汐藏着见不得光的私心,不愿被除了彼此间之外的人知晓。
一不经意思绪飘远,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两下。
她垂下睫毛,看到第一条是容伽礼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申请。
还来不及弯起笑。
下一条是容圣心隔着大西洋发来:“汐汐,你给我哥哥送了一部蓝颜色的手机???”
路汐微微疑惑地问:“你也想要吗?”
容圣心:“早知道你就送给我好啦,怪我没想起提醒你!!!蓝色在容伽礼眼里是血腥的红色,容家上上下下都没人敢拿这颜色凑他跟前,而他这么多年无论是戴上矫正的眼镜,还是看心理专家,能尝试的办法都试过了……医生说无解的,这是他自身的精神障碍。”
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路汐眼眸里晃了许久,指尖也僵了起来:“精神障碍?”
容圣心不好跟她透露太多,只能捡点能提的,磕磕巴巴地很隐晦道:“我哥他……七年前才有的这病,反正就是看不了蓝色了,他母亲是著名艺术家,而他生来也完美遗传了这方面高级基因……所以懂吧,对他来说,看不到蓝色远比我们普通人要严重。”
七年前。
路汐将手机攥紧手心,也分不清是哪个更冷,闭上了眼睛,是在宜林岛——
第11章
重逢之后。容伽礼看起来是那么正常,矜傲内敛,如今身份又是权势煊赫的容家掌权人,她无法将“精神障碍,视不见蓝。”跟他能关联起来,明知道这种特殊性质的精神障碍,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外露。
但是想到连一身皮相都上等的容伽礼。
视不见蓝色了。
那胸口涌出的无尽酸涩就让路汐感到窒息,以至于手指攥得手机太紧,松不松开都觉得疼的厉害,她将自己单薄的身子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想缓解这股激烈情绪。
不知不觉,她像是陷入了半醒的梦魇里。
这七年能出现在她梦里的人,都是死生界线的另一端再也无法触碰到的,路汐从不敢梦到容伽礼,而她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懵懵懂懂地在宜林岛上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欧式别墅后花园。
隔着华美的黑色围栏,满目的绿,日光直晒间。
路汐眼眸被晃了下,意外地窥见了一位绝色美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半人高绿植前,正漫不经心地观察歇息在他指骨上的蓝蝶。
已经很久没有在梦境里见到这样的他了。
路汐被死死钉在原地,只能不远不近地望,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后。
容伽礼又会像这些年般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再也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