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皋山,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之意。伊水九折从山中溢出,风光秀丽,林木茂盛,山花锦簇,春日风光,尽收眼底。
“翟二哥,回来了。”
王峰一边往火堆上添柴禾,一边转着木杆,房子上面插的兔子烤焦。
刚开始的几天,几个人都不敢下山,只是在山上呆着,深居简出。
翟二出去转了一圈,在一处废弃的茅屋里找到一些烧水的锅盆,众人打些野味,烧些热水,就这样对付下来。
鸣皋山遍地是景,山腰山顶有七八十个山洞,洞洞有奇景,景致各有特色。奇景吸引了不少隐士至此寓居。而王峰他们也独自占了一处,作为寄居之所。
红衣少女受伤不轻,须要好好调理。伤药很快用完,王峰只好冒险下山,到邻近的永宁县中去买了些伤药。
颍阳县里一片破败,乱糟糟一团,偷盗、抢劫,违法乱纪之事时有生,百姓们都是拖家携口,行色匆匆,看样子是要南下避难。
买药的时候,王峰注意到,对自己几人的缉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宋金大战一触即,国破家亡之时,官府一片混乱,各项律令显然没有太平盛世时那么受人重视。
出城时,有几个无赖想要抢劫王峰,一路尾随,却被他在一隐蔽处放翻,全部扔到了伊水中洗澡。
无奈红衣少女的伤一直没有好。小厮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在这荒郊野外,社会动荡不安、治安恶化之时,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再去照顾一个伤者了。
二人只有留下来,等红衣少女的病好一些再说。王峰让翟二乔装打扮下山,探视一下官道上的官府设卡情况,然后决定何时下山。
“二郎,官道上还有不少关卡,也不知道是不是缉拿你我,看样子还得等上几天,确保万无一失。”
翟二卸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看着远处的群山,无精打采,恍然若失。
也难怪他是这个样子。马没有卖成不说,还落下了天大的案子,他的小凤现在还杳无音信,很可能遭到了金人的毒手。
“翟二哥,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了!”
王峰抱歉道。:“等事情平息了,咱们再去卖马,要么去西京,要不找了些富裕的上户。”
翟二马上瞪起了他的牛眼,摇着一颗大头说道:“二郎,你说这话不是羞臊我吗!咱们两个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你这样说,可是真伤了二哥的心了。”
王峰歉然道:“翟二哥,是我错了,二哥不要往心里去。我实在是没想到,会生这么多事情!”
翟二马上换了脸色,喜道:“这才是好兄弟,好汉子!”
他递过来一瓶烧酒,两包麻纸捆扎的药包,对王峰道:“二郎,这是你要的烧酒。这是治刀伤的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一会熬了给赵小娘子吃。”
王峰接过药包,宽慰道:“二哥,你心里莫要慌乱,那番子说的不像真的,他连小凤的样貌都没有问,定然是信口胡说。”
翟二点头道:“二郎你说的有理。咱们回去安顿一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一趟东京城,去通许镇找一下,说不准还真能找见小凤姑娘。”
“二哥说的甚是。”
王峰看了看连绵起伏的山岭,转移了话题。
“二哥,这山中这么多山洞,隐居的百姓如此之多,他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苛政猛于虎,自宣和年间山东宋江暴乱,江南方腊作乱以来,河南府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许多百姓不堪重负,便跑到了周围的山林之中,摇身一变,成了隐居化外之人,一来逃避赋税,二来也免受盗匪,还有黄天彪这样恶贼的迫害。”
翟二和王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一起看着湛蓝的天空,继续神侃了下去。
“百姓在山间开垦荒地,平日里再打猎、靠山间野果,勉强度日,结寨自保。过的是清贫了些,却没有赋税和盗贼之忧,总能捡得一条姓名。”
王峰点了点头。苛政猛于虎,想不到京畿周围的西京,百姓的生活已经如此困苦,就更不用说河北和河东了。
就说那颍阳县,有黄天彪那样的恶霸,又有那昏庸的县令做后台,百姓没有铤而走险,振臂一呼,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果然,翟二话音一转,说到了宋金交战的两河之地。
“河南府还好,两河之地,番子肆虐,早已是民不聊生,盗匪四起,匪过如疏,兵过如篦,太行山、吕梁山、运河上,两河各处的大小山林,处处都是逃难的百姓。”
翟二提高了声音,仿佛自己身临其境一般。
“乱世出枭雄。如今只要有人登高一呼,能够吃饱,手下瞬间便有千军万马。你说,大宋莫不是真要亡啊?”
王峰正要说话,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说是红衣少女赵若澜又昏过去了。
王峰大吃一惊,让翟二赶紧熬药,自己则是和小厮进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