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小菜苗啊,遭了什么孽?
没被寒冬飞雪打败,被个娇滴滴的女人给霍霍了。
还没来得及芽呢!
林晚节憋屈,整理菜地用了三天,搭棚子搞了一天,玉娇儿一哭全给拆了。
他在风雪中拆棚子,玉娇儿守在屋檐下哭哭啼啼,还没完没了了。
大夫人在一边小声宽慰:“妹妹,你跟个傻子较什么劲?”
“他只是憨子,不是傻子!”
“是是是,是个憨子,林憨子嘛。”
现在玉娇儿是萧家的姑奶奶,大夫人都要小心陪衬。
两个人还没办事,先闹出矛盾还怎么整?
本来玉娇儿就不愿意,这下还不更嫌弃?
大夫人拿出手绢给玉娇儿擦眼泪,继续说:“别哭了,待会儿让这憨子给你陪酒陪罪陪……”
这个“陪睡”没出口,大夫人看了看玉娇儿的脸色,忍住了。
就怕玉娇儿一时恼怒把今天的事情推脱。
大夫人有备而来,她算过玉娇儿的月事,就今天办事最易中招,要错过一日,可能会错过半月。
好在玉娇儿渐渐收敛,情绪平稳下来。
这时候,小莲过来回话:“夫人,酒菜准备妥当了。”
“好了,妹妹,咱们喝酒去。”
玉娇儿应声之后,大夫人又对林晚节喊:“林大,别搞了,跟我来。”
萧府月湖上有一水榭,名唤云水居,建在湖中,四面湖水倒映云影如身在云间,因此而得名。
今日阴沉,唯有一缕阳光从阴云缝隙中落在云水居上,形成了一道难得的奇景,一间小小的水榭好似世界的中心,水榭四面幔帐丝帘在风中摇曳,帘子下挂着的小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像是春归的山雀叽叽喳喳,甚是悦耳。
水榭之下,湖面一层冰晶,冰下有锦鲤游动,配上各类墨绿的水草,像一副活过来的水彩。
林晚节走在青石小道上,看着这一幕景致有些失神,只叹华夏子民对意境的体会乃世间之最。
玉娇儿跟大夫人走在前头,一缕光打在玉娇儿的脸上,刺得她眯起了眼睛,冬日里的暖意异常珍贵,小妮子十分舒坦,悲伤哀愁渐渐化作享受,苍白的俏脸浮出一抹红晕,比月湖的晚霞还美。
这惊鸿一瞥看得林晚节如痴如醉,这样的美人儿要能搂在怀中任人采撷,此生无憾了。
别说林晚节,连大夫人都看得痴了。
青楼里的花魁不愧为风情万种,只要一个小小的表情,连女人都招架不住,何况那些男人?难怪会有公子哥为这些风尘女子豪掷千金,不求回报。
大夫人又偷看一眼林晚节,见着憨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道是有戏。
然后怜惜地摸了摸玉娇儿的手,赞叹道:“哪枝寒梅冬傲雪,从此百鸟不争春……”
玉娇儿听了俏脸一红,回神过来低下了头,加快脚步溜进了水榭内。
一入水榭,顿觉暖绒,角落的火炉温着酒,飘出一阵梅子香。
靠着栏杆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精致的小菜,栏杆外插着几根青竹鱼竿,水榭中间摆的是一方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一盏被丝绸盖着的古琴,上面飘着几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看样子已经许久没人碰过了。
林晚节还在观察,两位夫人已经坐落。
大夫人打走了小莲,只留三人在其中,对着林晚节招手:“林大,傻愣着作甚?还不来帮夫人斟酒?”
林晚节回神,赶紧走到桌前,现桌上酒壶是空的,又赶紧去角落的火炉上装酒。
看着林晚节笨拙迟钝的样子,大夫人忍不住摇摇头,小声说:“也不知这憨子何时灵光何时愚钝……”
先前二人还在怀疑林晚节的痴傻是装的。
看过他在冬日里种菜,伺候人时木讷迟钝,所有的疑惑是烟消云散。
憨子就是憨子,不过偶尔灵光罢了。
林晚节倒了酒过来,给两位夫人一人一杯,然后跟木头似地立在一边,没了声音。
突然,大夫人问了:“林大,方才惹恼了三夫人,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