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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2页)

人走后,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宁顺也离开了,宁启则长舒一口气,眼中一片空茫。

将军府好似是撕了脸面……宁家会怎么选?

*

“笑话!”宁巍怒起摔杯。“宁家刚进京时怎不来?”

宁顺使了眼色,让奴仆捡走碎瓷,又屏退几个伺候的人。

宁巍冷笑,脸色阴沉:“这些年他觍着脸从宁家这里捞走多少钱?又可曾在今上面前说过半句宁家好话!若不是瞧他贪欲难填,年老难用,我何必降下身段又回找将军府?如今瞧着将军府势头衰微,想借刀杀人反倒记起宁家了?还倒打一耙,让一小辈前来暗指我忘恩负义!”

宁顺温声劝慰,宁巍怒颜渐消,才后知后觉胸口的疼来,他已年迈,承受不了急怒,方才的怒火已是压抑了许多年,太过猛烈。

宁巍强熄怒气,阖眸叹道:“谁能想到凌怀归会突然离京……离京做什么?这势头急转直下,京中个个都看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竟是连我也搞不清了。”

“去边关少说也要费时一月,莫非将军府公子被掳袭……”宁顺犹疑地改了口,“……小姐迁怒于凌怀归?”

宁巍不在意宁顺的称呼,眉头紧锁,“凌怀归渎职一罪或轻或重,留在上京仍有前途,她将人赶去关外,是好意还是厌弃,我也看不清。”宁巍问,“人醒了吗?可探听到消息了?”

宁顺摇头:“将军府围得密不透风,做事的外院奴仆有说醒了,又有的说没醒,还有的说早就送往别院养伤,甚至还说去医谷治病的,消息纷杂,难辨真假。”

“医谷……”宁巍心底竟有些焦急起来,“我记得她是有医谷的人脉,莫非真是要伤重到去医谷了?人若是真死了该如何?”

如何取舍?

宁巍在屋中踱步思索,良久,才低声道:“去取钱送往方家,等家宴面圣后,见今上态度究竟如何再来细说……”

宁巍疲倦不堪,年近六旬的他早已有苍老之态,可眼中依旧闪着对权势的狂热,他对当年未能得从龙拥立之功的事耿耿于怀,“以前是佞王他没本事,害我宁家被逐,如今敌我难分,先按兵不动,我不信还会押错宝!”

第一百零一章惊世之事

日头渐落,天挂烟霞。

安逢坐在窗边,撑腮看着,思绪随着水波粼粼的目光早已飘向更远的地方。

凌君汐和安诗宁走近,安逢骤然从回忆中回神,他不敢直视,只起身相迎,“娘亲,姑母。”

两人进屋,点头坐下,是一副要深谈的姿态。

安逢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他浑身都在发抖,想主动问,可实在太多了,一时卡在喉中,难以开口。

安诗宁面色复杂,轻声道:“小逢,问吧。”

安逢眸中闪闪,又很快隐去,声音嘶哑:“你们,是故意养废我的吗?”

对他从不苛求功课,说是溺爱,却又在他品行德性上极为严格。

不让他在兵家武学上有所启蒙,也不想让他钻研圣贤之道。

安逢幼时走进书房,正与凌年讨论兵家之道的凌君汐立马合上了兵书,叫人带他出去。被拦在门外的他知道娘亲忙,又去找安诗宁,也只能得到颇为随意的教导。

他也想过,为何姑母看他的眼神这么复杂,娘亲待他的态度也好生冷淡,安逢有时候甚至害怕这两位长辈,对他亲近但不亲昵,有心但并非上心。

年岁渐长,他又觉得姑母和娘亲待他不错,这看不见的隔阂只是儿时错觉……

所以他很想知道,当凌君汐和安诗宁知道他喜欢男人,眼中闪过的惊诧和悲伤,到底是对同类的怜悯,有了恻隐之心,还是喜于得到一个完美的傀儡,终于放下了芥蒂,转变了态度。

一个喜欢男人的断袖,注定没有后代的傀儡皇帝,如何不是夺权的最好工具?

凌君汐沉默片刻,点头:“是。”

安逢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这个真相从他察觉起,就一日日地割着他的心,他神色未变,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已微微哽咽:“为什么……”

凌君汐轻声道:“小逢,我不希望你以后会有能力来反抗我,更不想与你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安逢泪水无声滑过脸颊,他颤声问:“当年娘亲留下我一个婴孩,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将我当作一颗随时丢弃的棋子?娘亲和姑母养育我多年……可对我有一丝母子之情?”他红着眼看向安诗宁,“我每唤一声娘亲,姑母心中可答应过一次!”

安诗宁记起往事,眼尾微红,凌君汐道:“是我做的决定——”

“不,”安诗宁霍然起身,“是我!”

凌君汐眉间微蹙,“诗宁……”

安诗宁抬手止住她的话,神情坚毅,“小逢,你自小聪颖,那日我见你书有墨痕,便知你已猜出四五分,今日我便将能说的都说了。”

安诗宁看了凌君汐一眼,道:“我并非宁家女儿,而是先太子妃宁婧言的贴身婢女——花诗。长公主和圣上因误会将我错认成宁婧汐,我将错就错,放走了正被软禁的,真正的宁家二小姐,也就是后来改名换姓的……凌君汐。”

安逢再能推断,也猜不出如此隐秘的事来,他被安诗宁的话震得一时无言,他看向凌君汐,又看向安诗宁,重复数次,才又问:“为何……娘亲会被软禁?”

安诗宁不言,这回是凌君汐回答:“宁巍撞见我与贴身婢女花词亲热,先太子大婚在即,不容有失,他将我赶回老庄,谎称会送走花词,我在老庄日夜祈祷她一定要等我,可等我回去,却是得知她早被活活打死,我得知真相,痛不欲生,犯癔发疯了。”

安逢怔住了,怪不得,当他说出自己喜欢男人时,娘亲和姑母眼中还有悲痛之意,他忽然想起那把木质小刀,问道:“所以娘亲手中那把木头小刀是。。。。。。”

“是她亲手雕来送我的。”

原来那把小刀如此重要。。。。。。安逢摸了摸腰侧的玉英刀,心中感慨,眼眶通红。

这算不算已经能证明她们在意自己?那眼中闪过的悲伤原来还有对往事的哀痛……

安诗宁轻拍凌君汐的背,继续道:“花词她走得凄惨,却无人付出代价,那时我还以为君汐懦弱逃避,导致花词惨死,所以除了婧言小姐,我憎恨整个宁家!后来才知君汐也被蒙在鼓里,我心中有计策,便顺势顶替了她的身份,放走了她,宁巍不得不认下我。

“屈先生来宁府宽慰婧言小姐,感念她为先太子守贞,且有几分师徒之缘,便为我们“姊妹”作画,后来萧炀登基,宫中设宴,我饮下萧绮月端过来的甜汤,昏沉无力,她借口带我去歇息,久未归席,宁巍察觉有计,他不想让我嫁入皇宫,便立时将萧阙引了过来,”安诗宁眸中一片悲凉之意,话语隐晦,“连我……都不知那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被推着嫁给了萧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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