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洛花欲言又止,这都是沙家父子造的孽,她把目光又移到戏台,一出戏已经唱罢,另一出戏正在粉墨登场。
一想起前尘往事,她暗自说道,“这人生……真是如戏啊!”
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丫头阿水忽然说道:“二奶奶,戏院的秦老板要来拜见你!”
风洛花连忙回道:“哦,是吗,快让他进来!”
话声一落,包厢的门开了,秦生一身戏服走进来,他只在后台洗洗脸,把妆卸了就连忙过来问候二奶奶。
“大姐一向可好?好久没见您来听戏了。”秦生微笑着给风洛花见礼,随后又对沙行云一抱拳,“承蒙三爷来捧我的场,秦某这里谢过。”
沙行云微微颔,然后重新落座。虽说秦生是风羽亭的义弟,但沙行云对风羽亭的憎恶,并没有殃及眼前这个戏子。
“最近家里忙,正在给公公操办寿辰,无暇休息啊,对了,你母亲可好?来,坐这说!”风洛花示意秦生坐在自己身边。
说实话,她非常喜欢秦生这个外姓弟弟,风家帮助过他,他也没忘本,他懂得知恩图报,把自己当成是风家的一分子。
然而她最欣赏的还是秦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父亲不同意他和妹妹千叶在一起,他也不纠缠,一切只随缘。
有时候她会对风羽亭说,你这个义弟比你懂事多了,和人家多学学。
“托您的福,家母身体康健。堂上二老也好吧?”秦生回问她。
“他们啊,好着呢,就愁抱不上孙子,见面就和我唠叨羽亭的事,让他快些择人成亲,家里给他选的,他一个也没相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啥样的,若是有……”
风洛花欲言又止,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沙行云,她怎么会不知道弟弟喜欢啥样的女人呢,不是正惦记着小叔子的未婚妻!
“哈哈,倒也是,人一上了岁数,就想看到隔代人,尤其是大孙子,只是姻缘天定啊,你说对吗,大姐?”秦生回道。
“是啊,他自己折腾去吧,这臭小子不好管,有时间你多劝劝他,赶紧成婚吧,爹娘等得急!”
风洛花接着说,“对了,兄弟,你可有意中人啊,羽亭不长心,你可得长心啊,我可是你孩子的大姑,早点成婚,早点生儿育女啊!”
“多谢大姐想着我的事,只是……暂时还没有可心之人,人生大事,也不想太草率。”秦生依旧笑容满面地回着风洛花的话。
谁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有夫之妇呢,那个美妇人对他的浓浓爱意,他还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拒绝。
风洛花和秦生亲切交谈时,沙行云扭头看戏,见二嫂和他叨叨个没完,他站起身对风洛花说:“二嫂,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对秦生稍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好,有事就去忙吧!”风洛花笑意盈盈地回他。
秦生连忙起身一抱拳,“三爷慢走!”
“我父大寿之日,还望秦老板前去助兴。”说完,没等秦生回话,沙行云推开房门走出包厢。
秦生也没在意他的无理,他怎能不知道沙家三爷的秉性,早已见怪不怪了。
姐弟二人又聊了一会,风洛花也是百忙之身,遂站起来和秦生道:“兄弟啊,我也不多待了,最近在忙活我们家老爷子的寿宴忙得晕头转向,对了,你也准备准备,我公公寿诞那天唱几出好戏,这也没几天了!”
“好,一定到!既然姐姐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头前带路,一直把风洛花送至戏班门外。
望着她的背影秦生微微浅笑,见四下无人,他匆匆走进另一个包厢,那个美艳的妇人正在等她,随着他的进入,包厢窗口的帘栊落了下来。
没人知道一个戏子和他的女戏迷在里面探讨什么,也许是一出戏,也许是一段情。
时间过得很快,沙向尧寿辰的正日子终于到了。
天刚刚见亮,沙家的人就开始为寿宴忙碌起来了。
风洛花指挥着沙家的下人在宴客大堂里布置着桌椅,都是清一色的檀香木家具。
大堂里处处显露着沙家的富有,单是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的名家字画,就不仅仅代表沙老爷只是简单地附庸风雅,收藏这些名家珍品可是需要大量真金白银的。
风洛花穿着紧身的无袖旗袍,两条雪白的玉臂频频指指点点,旗袍淡蓝打底,粉色卷边,金丝的大盘扣,通体都是蜀绣的牡丹,很放肆地开气故意显露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
她在大堂里亭亭玉立,显得格外打眼,恐怕也只有这样的装束,才能毫无保留地衬托出她完美的玲珑曲线。
风洛花特别钟情于旗袍,她的衣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旗袍。
这个三十岁刚出头的美妇人,用她无限的个人魅力,不知让多少男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对于大多数男人,她绝不是小点心,她是视觉与欲望的双重大餐。
就是这样一个雍容华贵,美貌与财富的持有者,谁能知道她也有残缺呢?
作为一个女人,她是不幸福的,而女人的幸福与否大都和男人有关!
而她的男人,沙家二爷,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更不是个东西。
十多年前的洞房花烛夜,就是她永远的噩梦,上天异常残忍地把一朵带着露珠的鲜花,插在了滴雨不降的沙漠上。
而她还要默默忍受着这种贫瘠,任凭命运把一朵艳丽的玫瑰重新塑造成一枝仙人掌。
这贫瘠为她堆砌起一座贞节牌坊,而那牌坊的基石里,埋葬着她的坚强与忧伤。
这正是沙家上下敬重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其实,她说不出口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至少妓院里的妓女都知道沙家二爷是个废物,只能搂搂抱抱,剩下啥也干不了。
只是这个笑话在麒麟镇流传了一阵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起,淡水河里浮起过嘴贱人的尸体,死状很惨,嘴都用麻线缝着,尸体上还被切去了几块肉,很显然这是杀鸡骇猴,警告闭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