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锦看过去,这马确实不一样,赤红色的骏马,脸上戴了铜面罩,头上插了翟羽,马前面还装扮了彩带结与胸铃,威武华丽。
她便觉有趣,不过又觉得太过高大:“那我们在庄子骑马,也是这样的马吗?”
阿畴道:“我让人调了御马,有矮小一些的,可以让你和芒儿骑。”
希锦和芒儿听着,自然都喜欢,满心期待。
骑马呢!
他们往日在汝城都没见过几1匹马,马原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随便用的。
现在却能随意骑马了!
一家子这么说笑着,那厌翟车已经出了皇城,此时正是仲春时节,却见护城桥上游人来往如蚁,更有那彩船画舫穿梭于护城河上,夹杂了颜色鲜艳的旗伞、花篮、闹竿和鼓吹等,只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个时候越感慨这皇城之繁华,远不是寻常地方所能比的。
厌翟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抵达了阿畴在郊野的庄子,因头一日阿畴已经吩咐过了,庄子自是早就打扫过,并有庄上奴仆管家前来迎接,希锦也很快安置妥当了。
之后阿畴带着芒儿过去骑马,希锦便出去圣君庙中和众贵女汇合,今日来的倒是齐全,几1位帝姬,莫家的几1位小娘子都在。
甚至连陈宛儿也在。
自从上次希锦和陈宛儿说开了,又狠狠给了陈宛儿一些没脸,这陈宛儿倒是消停了许久,听说不怎么出门了。
至于这次过来,还是因为这次的道场设斋祈福是由那陈尚书主办的,她爹在这里主持,掌管诸事,她自然也就跟着过来了。
这次过来,她倒是话多起来,还说大家若要吃用什么,尽管说一声,这边道场上下他们家来了许多人,尽管使用就是。
大家自然客气几1声。
如今那陈尚书倒是很受官家倚重,大家犯不着得罪,是以明知道皇太孙妃娘娘和陈宛儿不和睦,也不好说太给陈宛儿脸色。
希锦自然也感觉出来了,这小娘子多少日不见了,如今倒是翘起了尾巴。
甚至陈宛儿见到她时,虽依然恭敬见礼,但那眼神中多少带着些淡漠。
反正彼此都挑明了的,就好歹装装样子,不至于当场给对方没脸罢了。
希锦心里也是暗笑。
心想这孩子是个傻的,怎么着自己
也是储君妇,她爹陈尚书再是掌权,难道还真能另立山头博一个从龙之恩吗,如今官家意思明摆着,那韩相都不敢说什么,陈尚书更不能。
结果就这小娘子,她非看不惯自己,以后她还想讨什么好果子吃?
自己这是没和阿畴告状,若告状了,那后果——
想到这里,希锦都开始同情这傻孩子了。
而这时候,郊野春山如黛,日和风暖,更兼这人贺丰年,民乐雍熙,一眼看过去,那是看不到尽头的花团锦簇,众位小娘子一个个打扮得花红绿柳的,在奴仆丫鬟的簇拥下,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希锦因如今身份不同,倒是有许多小娘子上前,都想结交拉拢的,便是几1位帝姬和她也都亲近。
事到如今,那什么齐云社蹴鞠,那各样诗社画社茶社,都恨不得把她拉进去呢。
这么说话间,因嘉福帝姬问起芒儿来,希锦便也照实说了,嘉福帝姬按照辈分,是阿畴庶出的姑母,便也直呼其名,道:“这我知道,那是三哥哥在外的庄子,如今给了畴儿,那庄子风景倒是好,有大风车,还有活泉,仿佛还养了一些灵鹊?”
她这一说,大家都觉有趣,于是大家说说笑笑起哄,希锦见此,也就没推脱,说一起过去庄子里游玩。
于是希锦便吩咐身边人,过去给庄子说一声,让提前准备,杀鸡宰羊,再弄些稀罕野味来招待客人。
大家说说笑笑时,那陈宛儿却道:“我晚间还得回去,到底是不便,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她这一说,大家全都看过去。
希锦也看过去,却见那陈宛儿略低着头,抿着唇儿。
旁边几1个小娘子,有那不知情的,便笑着道:“干嘛不去,既是太孙妃娘娘邀请,这天大的好事去哪里找,还不趁机过去瞧瞧!”
陈宛儿面上微红:“只怕是太过搅扰呢。”
希锦见此,心里好笑,想着她若真不去,直接不去就是了,却故意在众人面前说这些话。
她要这面子,自己非不给。
于是她便仿佛没听到一般,只看旁边的山景,这圣君行宫处景色到底与别处不同,却见那亭馆飞檐隐于云深雾绕间,简直犹如仙境。
那陈宛儿显然想去,但又想让希锦开口,希锦偏偏不开口,她难免有些下了不台。
最后其他人多少感觉到不对了,看看希锦,看看陈宛儿,彼此面面相觑,渐渐不言语了。
倒是旁边的莫三娘子,看着这一幕,并不想得罪陈宛儿的。
当下她便笑着道:“罢了,既是都过去,那我们正好作伴,游玩一番,晚间一起回城,可别客气了,走吧走吧。”
希锦终于也点头:“说的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若是有个什么不好,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陈宛儿终于得了一个不怎么如意的台阶,也赶紧笑着道:“既如此,便随诸位姐姐一起过去看看。”
希锦听此,心里却想着,阿畴也在庄子,这陈宛儿怕不是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若安分也就罢了,她若不安分,自己倒不如干脆给她下个绊子,拿捏住她,不但不让她作妖,到时候还得让她忌惮。
下绊子……
想到这里,希锦往日看过的那些话本,以及昔日自己娘写下的锦书,全都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