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裂,天门开,青梅煮酒,焦土曝骸。”
梦京,某处官员府邸,一个白衣人背向凉亭,头顶黑色方巾,站在假山高处,望着天空异象,沉声吟诵。
“大人,此言何意?”
凉亭中,身着绯红色官服的中年人抱拳问道。
此人髻高挽,面皮白净,双目狭长。窄挺的鼻梁下留着两撇细长的八字胡,双唇微薄。胸前用金丝绣着一个振翅飞禽,四周云纹相称,腰间束宽金带,左侧挂银色腰牌,四品文官打扮。
“一句古老的谶语。苏大人,帮在下留意一事。”
白衣人转身,缓缓走入凉亭。脸上罩着一袭白巾,不见容貌,但双目中却流转着浩瀚深邃的光芒。
“大人请讲。”苏姓文官又是一礼应道。
“我要今后三月梦京及周边百里内新生婴孩的名目。”
“这?本官虽在户部,但此等劳人之事,非朝廷或尚书大人下令,在下实在无权调动那么多隶员啊。”
“若在下所记不错的话,上次大索,该是三年前吧?”
文官一愣,顿时想起,朝廷三年一索,今年已到大索之年,前些时日朝会上还提及此事。只是按往年经验,大索都是入冬后方才开始,但身为户部侍郎,提前操办也理所当然,念及此处,顿时展颜一笑道:
“嗨呀!真是糊涂了,竟把这事忘了,本官这就去尚书府。”
“且慢,苏大人嘱咐好下属,重点留意天生伤残婴孩,一经现,请务必第一时间告知在下。”
文官皱了皱眉,却没问出心中疑惑,而是抱拳应了声是,便转身出了凉亭。
白衣人转身望着恢复如常的天空,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左手握拳,在胸前用力的挥舞了一下。
是夜,明月当空,银光洒落,与梦京城中绚丽夺目的斑斓灯火交相辉映,衬托着这座都城的繁荣与喧嚣。
城外东南,十多里处的金水边上,有一处素雅幽静的别院。
门口古松掩映,石狮相望,漆黑的府门上牌匾高悬,上书青罗二字。
月光映射下,其间景致一览无余。
前院石板铺路,紫松相伴,直通正厅。
厅西月洞连通后院,碎石铺成的花荫小径曲折通幽,直入葳蕤草木围绕下的八角凉亭,其间摆放石凳石桌。再往前,隐隐有流水声传来,竟是一方小池塘,中间立有假山,一股细绢清流顺着山缝流淌而下,坠入池中,出声响。
跨过石桥,又行一程,眼前才现飞檐青瓦。檐下四盏灯笼亮着,屋内时而人影走动,伴随着低语与呻吟。
片刻后,一声痛叫响起,紧接着便传出嘹亮的婴儿啼哭。
映照在白色的床帏上的身影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切,不大功夫,便将一个粽子状的东西托起,边角上,又一个纤瘦身影蓦然站起,手舞足蹈却又不知所措,直至先前那人将粽子递将过去,这才笨拙又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下。
先前那身影低了低身子,轻声嘱咐了几句什么,接着身形一矮,便从帷幔上消失。
“太好了姐姐,是少爷,是少爷吖!”床帏中,绿裙少女欢欣雀跃道。
少女鹅蛋脸,十五六岁模样,说不上漂亮,却满身透着一股灵动之气。而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妇,长披散,满面生津,虽然分娩之痛令她有些脱相,但却依然无法遮掩娇美之姿。
“呼~!给我瞧瞧。”少妇长呼一口气,压下疼痛,迫切说道。
“姐姐快看,眉眼与你好像,长大一定英武非凡,能迷倒一大片千金小姐。”少女轻轻的将怀中婴儿递到少妇面前,开心说道。
“鼻子、嘴巴像宇哥,唉!可惜他不在,否则一定喜欢的不得了。”少妇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的脸庞,叹声说道。此时的婴儿已停止了啼哭,随着少妇的抚摸,眼皮下的凸起轻微的滚动一下。
“姐姐,不告诉老爷吗?”少女询问道。
少妇摇了摇头。
“百官攻讦,稍有不慎便身败名裂,还是先不要让他分心了。”少妇顿了顿,又在说道:“不知怎的,这些天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姐姐,难道……难道那些人要对老爷动手?”少女略显害怕的说道。
“不知,但以宇哥的性子,这一查若不水落石出,恐是不会收手,得罪的人越来越多,难说不会有人报复。”少妇显得有些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