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贵嫔斜倚在贵妃榻上,以手撑头,眉心微蹙:
“可有人听到她们说了什么?”
小太监摇了摇头:
“并无。”
且不说锦美人近来风头正盛,便是赵御女,位份低微又不得宠爱,却也不是洒扫御道的粗使宫人们能招惹的。
这两人在宫道上闹出事来,宫人们恨不得躲得八丈远,生怕被牵连到,哪儿敢上前去听两人说了什么?
小太监能想到这一层,筠贵嫔自然也能。她思忖片刻,问:
“且试着从她们身边儿的宫人那里着手打听。不是说赵御女打了青竹一巴掌吗?本宫就不信,那青竹心里会毫无芥蒂。”
筠贵嫔自己就曾做过宫女,哪儿能不懂宫女们心里在想什么?
主子们要发怒、要动手,做宫女的当然只能忍着。但是忍着,不代表心底没有怨气。
这样的怨气,不能发泄出来,就只会越积越深、越积越多。
总有一天。。。
小太监却不报多少希望:
“奴才听说,青竹是赵御女从家里带进宫的,一家子都在赵家,只怕不敢背叛赵御女。”
筠贵嫔笑了,如同枝头开得最艳的那朵红绫缀锦:
“本宫又不要她背叛赵御女,不过透露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做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很多时候,正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能带给人致命一击。
想到这儿,筠贵嫔还颇有几分遗憾:
“可惜了,怎么不是锦美人给了闻笙一巴掌呢。”
小太监听她这话,先是拍马屁:
“主子英明。”
而后又连连保证:
“奴才会尽力撬开青竹的嘴巴的。”
筠贵嫔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低头去看自个儿的指甲:
“行了,你退下去吧。”
那小太监却并未告退,而是跪在原地,神情里带了两分迟疑,犹犹豫豫地开口:
“奴才还有旁的事要禀报。”
筠贵嫔头都没抬:
“什么事?”
小太监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奴才去打听这事的时候,遇上了锦美人宫里的人往敬事房去,奴才打听着,是锦美人来了月事,让人去知会一声。”
妃嫔们来了月事,就不方便伺候皇帝,向来要遣人去敬事房说一声,把牌子撤下去。
筠贵嫔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听他这话,直接坐直了身子,双目发亮:
“当真?”
小太监看见她这难以自抑的喜色,心下却是发苦,脸色也是惴惴。
筠贵嫔一看小太监的表情,就知道后头恐怕还有但是,果然,就听那小太监继续道:
“但是奴才回来的时候,瞥见御驾往钟粹宫去了。”
“啪”的一声,是筠贵嫔直接推翻了塌边的小几。
···
筠贵嫔探知不到究竟的事,秦峥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锦美人说,这散播流言之人胆大包天,不仅编排了锦美人,还将陛下编排了进去。”
秦峥听到这儿,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喜怒难辨:
“她倒是会狐假虎威。”
殿中跪着的小太监还在继续往下说:
“。。。最后是赵御女身边的大宫女认下了此事,锦美人并未揪着不放,只再三叮嘱她要谨言慎行,不要给自家小主惹祸。
之后到了凤仪宫里头,筠贵嫔问起锦美人和赵御女为何来迟,赵御女扯谎说是自个儿的耳坠子掉了,锦美人帮她找耳坠子,这才险些误了请安,锦美人并未反驳。”
小太监一直低着头,看不到秦峥脸上的表情。
侍立在御案旁的景惠,却悄悄觑到秦峥的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只听天子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