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之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躲在云渺殿的回廊上。
云渺殿,位于门派最中间位置。
空旷的广场上一眼望去,全是清一色青石板砖,石英所制的长阶从云渺殿前的空地开始,一直蜿蜒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山下……
三大掌派长老立于云渺殿前,居高临下……
大师公云友真人声音面容严肃,音声如钟,响彻云际。
“季礼,你可知罪?”
季礼跪于广场中间,双手被两个执法堂的弟子反剪于身后,额头的上的伤口鲜血淋漓,血液顺着鼻骨一滴滴往下落,滴在青砖上溅起朵朵血花如冬梅般殷红……
“弟子有何罪?”
季礼的声音嘶哑,虽然不难听,但却让人心头一凛洌。
“虐杀长老,以下犯上,不尊师长,不知悔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礼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刺耳。
“云南小儿杀我族人在先,夺我家宝在后,我报灭门之仇,何罪之有?”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句,声音如黄莺出谷又清又亮,“可是,云南真人毕竟是你的师长啊。”
季礼讽刺冷笑道“他既未传我功法,何谈为师?他若把我当幼,又为何灭我全门?”
殿前诸位长老相互对视,不一言,二师公云翼真人上前一步,他声若洪钟呵斥道:,
“如真如你所言,季家被云南真人所灭。季家灭门距今已五年矣,为何这五年来,你从未禀报宗门,也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嗯?非得自作主张,将云南真人赶尽杀绝,元神俱灭,不留余路?若非裴衍之指证你的罪行,恐怕你还是继续逍遥法外。此般行径如此恶劣,现在死到临头依旧这般不知悔改。”
季礼闻言用力挣扎着,力气之大竟然真的让她挣脱开来,她无悲无喜答:“季家灭门第一年,弟子在云渺殿外长跪,请求宗门为我主持正义,协助我查明灭门真相,无果……”
季礼眼神坚毅,声音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一般……
“休要狡辩,如今云南真人已死,自然由你怎么说。季家之事,谁是谁非,与云渺宗无关。你身为云渺宗弟子却以下犯上,杀害云南真人,此罪难宽。”
云友真人眉毛微微一皱,似乎并不认同云翼真人的话,但两人地位相当,他又不好开口说什么,他沉默了许久问道:“季礼,你可后悔?”
季礼望向云渺殿的回廊处,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悔,后悔,后悔没把那条尾巴一起干掉。”
季礼虽然离云渺殿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不知为何,裴衍之却能清晰的看清楚季礼眼里的恶意。
她的嗓音沙哑低沉,落在裴衍之的耳朵里如地狱归来的恶鬼在他耳边呢喃……
云翼真人并不想继续废话下去,他往前一跃,瞬间来到半空中。
“季礼,念你曾为云渺宗屡立奇功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座今日废你修为,从此你便在悔过崖悔过,不得踏出一步。”
季礼哈哈大笑:“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魔道何为?”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魔道何为?”
“魔道何为?”
画面一转,裴衍之又来到一个漆暗无比的地方。
这里……
满地的枯叶,凄厉的鸟叫,黑乎乎看不到星光的天空。
“有人吗?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