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喜。
宋吟也的确花了心思打量,只因她忽而想到——可以找工匠制一把匕首,作为离别礼物。
将来山高路远,卫辞定然会渐渐将她忘了。此间种种,并着他的庇佑一并消散,届时,唯有宋吟的记忆能做见证。
她无意责怪缘分,亦无意感伤将来。
好聚好散,礼尚往来,如此便无遗憾。
“公子,我明日可否出府?”宋吟问。
“嗯。”卫辞把玩着一柄尖刀,动作游刃有余,随口答说,“你不是忧心叫春红的姐妹,明日我派人去问问她的答复。”
闻言,她杏眼睁得圆溜溜,张开双臂,娇滴滴地道:“抱一下。”
“多事。”
嘴上虽嫌弃,手中尖刀却被扔回原处。
卫辞一掌揽过她的后腰,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柔软身体贴近他“砰砰”作响的胸口。
宋吟依恋地蹭了蹭,真心实意道:“谢谢。”
他不置可否,微凉指尖极具暗示性地抵住,哑声道:“前日瞧了本书,道是上头这张小嘴也能行事。”
宋吟埋下头,装聋。
见状,卫辞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垂首吻上她的发顶,漫不经心地开口:“窦小含泉,待我今夜来尝尝是何滋味。”
“……”
宋吟回小院探了探香叶,道是腿骨断裂,养个百日能恢复如初。
一桩心事了却,她循着前世关于游戏武器的记忆,画了匕首三位图,无需实用,只求极致精美。
夜里,原以为卫辞真要行那档子事,不料他竟还记得“节制”二字,缠着宋吟亲了好一会儿,依偎着沉沉睡去。
醒来时,卫辞已不在府中。
苍术知晓锻造工匠在何处,宋吟忍痛拣了两颗绿松石,私库登时去了大半。
她坦然地叮嘱道:“这是我特地准备的惊喜,还望苍术大哥莫要提前知会公子。”
“……属下尽量。”
宋吟又同工匠说了一通好话,央求他们十五日之内赶制出来。匕首毕竟袖珍,又得了成倍银两,便也无人埋怨。
加之,她图纸虽画得外行,模样却出奇得好。匕刃细长,尾部回勾,宛如一轮弯月。
工匠头子赞不绝口,腆着脸问:“姑娘,你这图纸卖不卖?”
她深吸口气,惊诧道:“我这短匕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您竟也要。”
“的确不大中用。”工匠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说,“但是怪好看,可以制来卖给小娘子们防身。”
宋吟了然,跟着弯了弯眼:“您生意经打得真不错,可惜这把匕首是要赠予我心上人,不便出售。若您能先将我的这份锻造出来,我倒是可以另赠您一幅图纸。”
“一言为定。”
时辰尚早,她还想去书肆转转,可惜跟了个苍术。约莫是受了卫辞嘱咐,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一时搬不出借口独处,便半路改道去看铺子。
宋吟惆怅地想,她一不会酿酒,二不擅厨艺,属实是个无用的穿越女。
若要开间商铺,倒不知卖些什么才好。
主仆三人沿着闹市悠悠行了一圈,她用碳笔简单记下中意的几间,身子逐渐吃不消,隐在白纱后的脸龇牙咧嘴。
“去醉月轩。”宋吟道。
醉月轩乃是食楼,二层有雅间,可远眺江面,亦可俯瞰舞姬起舞。
她与玉蕊来过几次,店小二已认得,热情招呼着入座。
香叶细致地斟上凉茶:“奴婢一会儿唤车夫过来,省得吟主子明日腿酸。”
“也好。”
说着话的工夫,菜很快上齐。
苍术与香叶坐于下首,因是拗不过她方逾矩同桌,却不愿分食。宋吟早有打算,一人面前分了两碟,各自吃各自的。
她点了辣菜,几口下肚,两瓣唇染得鲜艳欲滴,好似细雨打过的菡萏。
为免夜里不适,宋吟停筷,一边小口嘬着酸梅汁,一边四处乱瞟。
忽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雅间,一修长身影凭栏而立。
男子着一袭金丝白袍,素雅不失矜贵,长发高束,腰间挂着突兀的藏蓝荷包,像极了她送予卫辞的那个。
值得一提的是,他身前,舞姬打扮的女子正福身行礼,合该低垂的头却胆大地仰着,纵然看不清容貌,但宋吟想,舞姬眼里应当盛着满满情意,水波潋滟,勾魂得很。
“狗男人!”
她面露愠色,提起裙裾,急匆匆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