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讥笑,也不是苦笑,是那种?很开心很满足的笑容。
萧雪雎看了?他半晌,直到最后也没?问出口,他为何而?笑。
沈望春身上的郁气仿佛在知道真相后消散干净,他想了?想,问萧雪雎:“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只是我的一缕魂魄?”
萧雪雎颔首,沈望春又问:“那剩下的你要到哪里去?找?”
“还不知道,”萧雪雎说,“一点点来吧,总能找到的。”
可惜他无法行?动,不能与她一起,但也许他可以帮她做些什么?。
喜,怒,哀,惧,爱,恶,欲,萧雪雎说他的七魄大都会留在对应的感情最为浓烈的那一刻,沈望春将自己过去?的记忆翻了?又翻,细细比较,除却萧雪雎已经找到的,好像也没?有其他惊心动魄的故事了?。
他的前半段人生,真的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事了?。
沈望春想了?半天,最后踌躇开口,对萧雪雎说:“或许在慈竹园里,还有我的身影。”
就?是不久前他对萧雪雎说了?喜欢她的那处园子,在那里,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得到她,只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骨头里,融进自己的血肉里,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分开,但最后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了?一句喜欢。
如果刚才在宴上他真的依了?自己的心意行?事,后来可能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沈望春隐隐意识到自己那时?的状态不正?常,但是,又何尝不是他对萧雪雎的欲望最强烈之时?呢?
萧雪雎嗯了?一声,回道:“等?把你送回去?了?,我再去?看看。”
“我……”沈望春话一出口,便觉得奇怪。
那确实是他,但又不是他。
他改口说:“他要是言行?无状,冒犯了?你,你不要生气。”
宴上的沈望春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全是萧雪雎,本来被泼了?一盆冷水稍稍冷静下来,现在见到她回来找自己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沈望春实在不敢想。
她现在说的话又是那样的好听,很难保证他不会犯了?糊涂。
萧雪雎道:“不会的。”
沈望春眨眨眼睛,望着萧雪雎发呆,是相信自己不会做出,还是不会生他的气?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而?后一本正?经地对萧雪雎道:“他要是真的冒犯了?你,你就?狠狠揍他,不要手软。”
萧雪雎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好或是不好,只是轻轻笑了?起来。
她将沈望春送回岳阳城的沈家,其余二魄见他是被萧雪雎抱着回来的,眼中羡慕几乎要化?为实质,等?萧雪雎一离开,他们就?围了?过来,问个不停。
素月流天,花香馥郁。
萧雪雎踏入慈竹园中,这里的沈望春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原本应该是很热闹的宴会,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经过的每一个人,面目都是扭曲的、模糊的。
只有树下的“萧雪雎”,一身白衣,孑然而?立,如梦似幻。
萧雪雎在人群中寻找沈望春的身影,酒香弥漫,灯火迷离,她走过流水小?桥,穿过觥筹交错的宴席,终于找到他。
他穿了?一身月色的华服,静静趴在桌上,好像熟睡了?一般。
萧雪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然而?沈望春不知是陷进怎样的梦里,萧雪雎叫了?他很久,他都不愿醒来。
萧雪雎端详他片刻,抬手掐诀,指尖瞬间聚起一团白芒,点在沈望春的眉心。
顷刻间,四周的场景好似被飓风撕扯,更加扭曲,又在下一刻,骤然清晰。
落花纷飞,繁灯如昼,沈望春已经来到树下,对着梦里的“萧雪雎”再一次说出那句:“萧姑娘,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