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没有确定的案子我们不方便说,而且对他也只是怀疑,”老张望着他:“也请您节哀,祝您的儿子早日康复。”
“谢谢。”于景瑭对他笑了一下。
两人走出医院,黎旭只摇头:“不会吧,居然伤这么重,这下还查什么啊。”
“他爸爸看上去真年轻……”老张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帅哥真的会遗传哦。”
“你就这个感想啊?”黎旭无奈地说:“喂,要是于一川真成了植物人我们之前查的就全白费了,植物人不用负刑事责任,也不知道是该说便宜了这小子还是这小子真倒霉。”
“说到底那些也都是你的怀疑,只是推断,一点证据也没有,”老张摇摇头:“没有证据不管放哪里都说不通的,法官相信证据,本来还准备问于一川看能不能找出破绽的,这下了了,哎。”
火仍在烧着,那个男人从火中冲过来,他握住自己的手:“我来救你了……”
火在他身上烧着,他的脸逐渐在火中扭曲风化,如燃烧的相片般化为灰烬。
叶苗猛然惊醒,他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眼就看见那片大火,他努力地动了动手指,不断地告诉自己刚才那只是梦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却真真切切地挥之不去……哥哥死了……哥哥不在了……
其实哥哥还活着不是吗,他只是醒不过来,刚才那个是梦啊……
叶苗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理所应当的空。
他掀开被子站起身,哥哥的病房离这里不远,他很想看看他,他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见到那个男人。
已是深夜,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奔跑着跑向于一川的病房,他只想见他一眼,只想确定他还活着,和他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呼吸同样的空气,即使他已经无法再对着自己微笑着说:苗苗……
叶苗跑到于一川病房前,用力地推开门。
他呆住了。
病床上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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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病房的窗户边,站在一个人,那个人穿着蓝色的病服,头上仍裹着白色的纱布,夜风从窗台外吹进来,男人慢慢地转过头。
叶苗愣愣地望着他,那个男人也望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叶苗终于艰难地开口:“你……你醒了……”
于一川沉默地望着他,半晌点头。
“你……醒了……”叶苗突然觉得松了口气,可他反应不过来,哥哥醒了,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望着他,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去,叶苗转过身:“我去叫医生来。”
“等一下。”
叶苗回过头,等着他把话说完。
于一川仍然望着他,他轻轻地皱眉:“你是……谁?”
医生拿电筒照于一川的眼睛:“身体情况不错。”
伊芬站在一旁拉着于一川的手:“一川啊,你看看,我是谁?”
于一川把手抽出来,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害怕,大大的眼睛慌乱地看着四周围过来的人。
于景瑭弯下腰:“那我呢?你认识我吗?”
于一川下意识地往后退:“你……谁……”
“你别吓他,”伊芬拦着前夫:“一川才刚刚醒过来,你别吓他。”
“我吓他?他六年没见过我了居然问我是谁?”于景瑭苦笑着摇头:“一川,我是爸爸啊。”
医生用手把两位家长挡开:“你们别挡着检查,我要带他去拍ct。”
伊芬拉住医生的衣服:“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醒来谁都不认识了?”
“可能是失忆,”医生说得冷淡而程式化:“开始就说脑部受到撞击,人的脑神经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事,什么情况都不稀奇,现在我带他去检查。”
他说着拉着于一川往外走,于一川有点怕他,身体往后缩。
于景瑭把儿子往前推:“怕什么啊,这样子像什么男人!失忆了有什么大不了,活着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快去!”
于一川吓得往一旁躲:“你们都是什么人……”
医生把于景瑭的手拉下来:“他刚醒容易受到刺激,你们别这样激动,我带他做完全面检查再说。”
于一川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伊芬把照片一张张指给他看:“这是你小时候,百天的照片,多可爱,有没有印象?”
“你给他看百天的他有印象才奇怪吧,”于景瑭站在儿子背后,他翻着相册翻到后面:“这是你初中毕业照,和你现在的脸已经没多大差别了,你想得起来吗?”
“这跨度这么大他怎么想的起来,”伊芬把相册翻到前面:“一川别急,我们慢慢来,刚才是百天的,现在是一周岁的,看多可爱,小脸鼓鼓的,戴着小帽子……你是妈妈的小宝贝……”
她凑过去试图去摸儿子的脸,而于一川立刻往后躲开:“你干什么。”
伊芬愣了一下,叹口气:“我是你妈妈,你这样怕我……”
“别怪他,他只是不记得,”于景瑭坐到儿子的另一边:“忘了也好,爸爸那些年对不起你,现在有能力补偿你了,我们父子重新开始也好。”
伊芬望着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一川走了之后就出国了,去了新西兰,认识了一些人赚了点钱,”于景瑭简单地回答着前妻的话,转而去看一直低着头看相册的于一川:“以前你说爸爸是人生的失败者,爸爸现在成功了……”
他伸手想去摸儿子的头,想了想手又缩了回来:“爸爸给你时间,慢慢想,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