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铮苦笑一下:“没关系吗?”
于一川已经大步走过来:“苗苗,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同时他的手伸过来,很粗暴地抓住叶苗的手腕:“跟我走。”
“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段铮站起身,他拉住叶苗的另一只手:“也请你尊重他。”
“放手!”于一川看着段铮:“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才放手!”段铮指着叶苗被拉得通红的手腕:“他根本不想和你走,你看不出来?!”
于一川望着弟弟:“苗苗……”
“别这样叫我。”叶苗抬起眼睛打断他的话。
餐厅里摇曳的烛火映在他脸上,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并且坚决。
于一川松开手。他的手在身后盲目地扑腾了一下,乔子蓝立刻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于一川回过头看他一眼,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的绳索。
“我们走吧,一川哥哥。”乔子蓝轻声说道:“是我们对不起叶苗在先。”
他感到握住他的于一川的手十分用力,捏得自己的手甚至是疼,而他不能松开,于一川笑了一下:“说的对。”他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
他们的身影很快投入来时的走廊中。
段铮勉强笑:“别管他们了,别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叶苗慢慢坐下去,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沉默的样子像是疲惫至极。
于一川松开手:“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
漆黑的走廊里乔子蓝看不见他的脸,而停留在他手里的他的温度却在不可逆转地迅速消失,他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我并不值得。”于一川走远:“我答应你在这见最后一次面,现在见过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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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石碑是整块名贵大理石雕刻而成,无字无花纹甚至连照片也没有,带着露水的白色菊花齐齐地摆在碑前。
于一川在这块墓碑前沉默了很久。
成功的路有很多条,他的选择很多,但他想走的,无非是条有喜欢的人陪伴的路,如果身边没有某个人,那么他脚下就根本没有路。
现在他迷路了,仿佛站在荒烟蔓草的旷野里,觉得哪里都是空的,走到哪,都无所谓了。
报上爱说他英俊不凡身价不菲,但没人知道他曾做过的事。太阳照在他身上,明亮光鲜,而他身后的阴影,冰冷灰暗。
他有很多钱,但他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沾染了这块无字碑主人的血。
而他最开始的原始资本,同样沾满了另一个人的血。
如今报应回来了。
其实他的手上早就沾了血了,从十七岁那年他对着某个人的背影挥下钢筋血溅上来开始,一步步一层层,越陷越深,如漩涡般不可自拔地沉沦,无法抽离无法回头。
他根本不在乎陷得更深一些。
“什么?你说黎旭被停职了?”徐凯旋睁大眼睛:“为什么!”
“有人对小黎提起行政诉讼,告他胡乱行驶警察特权调查守法的公民,并且产生恶劣影响,”老张叹口气:“所以被停职了,你能猜到是谁干的吧?”
徐凯旋咬牙切齿:“一定是于一川那小子,不用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虚呗,”老张摇摇头:“这下黎旭没法再查下去了。”
“不!”徐凯旋看着他:“我会继续查的!”
“别乱来,一个已经被行政诉讼了你别步他后尘,于一川不好惹,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这脑子不是那人的对手。”老张拍拍他的肩:“其实我们查他这么久完全没有证据,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不如算了。”
徐凯旋急忙说:“算了?不行!算了就说明黎旭一开始的推理就是错的了!”
老张望着这个急切的年轻人摇头:“就算他推理对的又怎么样?能抓于一川吗?黎旭说他打过人,那么多年前的事又没有证据还能怎么样?黎旭说他见死不救,没有哪一条法律可以因为见死不救抓人,又不是于一川把死者推下去的!黎旭说他和方志磊的案子有关,但到目前为止全都是一方面的推测,就算证明于一川的钱来自于方志磊的死,又能怎么样?人又不是他杀的……”
“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没有人可以惩罚他?”徐凯旋低着头,他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如果证明于一川得到的钱就是因为方志磊的死,是不是就能说明他既得利益来自于方志磊……是不是就能说明他存在着故意想让方志磊被杀的企图……”
老张按住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想清楚再说,你现在这么乱怎么继续?”
徐凯旋仍然低着头,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自己这样笨过:“那就是不是能说明他和方志磊被杀有直接关系,进而证明他是共犯……”
“如果真能这么顺利地证明就不用等到小黎被行政起诉了,”老张叹口气:“我明白你想帮小黎的心情,但这个事没那么容易,很多东西是心理过程,于一川不承认我们就没有办法,哪怕于一川就想着方志磊死,只要不是他动手杀人的我们都没办法,就算要证明他是共犯也没有证据。你要明白证据这个东西太容易被毁灭,更何况是人的心理,法治社会讲证据,我劝你,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我不!”徐凯旋倔强地摇头:“黎旭查了这么久就为了得到真相,现在好不容易接近了却要放弃,我绝对不能这样算了,我要继续!”
下课后叶苗抱着书本走出教室,有人在他身后叫他:“下课了?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