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偏头看他,“我那时候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赵煜放下饮料,收收下巴,耷下眼睛,表情瞬间变得忧郁,李冉忍不住笑出来。
他松开表情,见她笑的温柔,弯了弯嘴角,“现在才有点像小时候的样子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李冉,是个爱笑又可爱的小姑娘。他和他哥还会因为以后谁能当他男朋友吵架,不过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玩笑话。在他们儿时的回忆里,永远有这样一个想起来都觉得很美好的小姑娘。
他们在小城古老的城墙下、在小河边的芦苇丛肆意地奔跑,现在仿佛都还能听到那时欢快的笑声。
李冉的童年幸福而美好,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段快乐的时光。很多时候,她能想起的都是寄人篱下的不安委屈,好像她永远都需要依靠而活。在李家她要忍让李明珠,要懂事,在高家她要沉默,要做一个好妈妈。
她很久没有想起自己原来也是一个爱笑的人,直到有一天高季同问她:“妈妈,你觉得当我的妈妈开心吗?”
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在知道要离开她的时候,爸爸跟她说了很多遍,“小冉,能当你的爸爸我很开心。”
她很惭愧,在她当季同妈妈的很多日子里,她无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新学期,高季同的钢琴老师还是秦语。
高季同的钢琴弹得依然没什么长进,高老爷子知道他不喜欢,也就没想着再换。秦语照例每周来给高季同上一次课,高季同敷衍着,两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教这样的小孩子对秦语来说不难也难,不难的是她不需要怎么费心,难的是作为一个喜爱钢琴的人,她很难忍受高季同对钢琴的漠视。
高季同很聪明,但他不用心,怎么弹都是僵硬乏味的,完全弹不出钢琴曼妙之美。秦语面上耐心,心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厨房,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李冉。往常她每次来,她都静静地守在厨房,亲手做一些小甜点招待她,温和低调,跟她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往来高门,她隐隐约约听过一些传闻,实在很难想象她是那种人。然后才理解,为什么她之前从没有见过高季同的爸爸。
季同的爸爸,想到那个人,她急忙收回眼神。
“秦老师,您喝点茶,休息一会儿吧。”章姨奉上茶,好不容易休息,高季同急急从钢琴凳上跳下来,说要上卫生间。
“这孩子。”章姨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她脸色一变,秦语立即贴心地说:“您有事的话去忙吧,我今天没事,可以多陪一会儿季同。”
章姨与秦语打过多次交道,接下了这个人情,“那麻烦您今天帮我看一会儿季同,我很快就会回来。”
章姨一走,客厅里只剩下秦语,她不敢四处乱动,耐心地坐在那里等高季同。
十分钟过去,高季同还是没从卫生间出来。她忍不住,走到卫生间轻轻敲门,“季同,你还在里面吗?”
里面很久才传来高季同的声音,“秦老师,我的胳膊好像脱臼了。”
秦语一慌,立即开门,高季同坐在马桶盖上,一只手托着另一只胳膊。他皱着眉头,抬头看向秦语,秦语蹲下查看他的伤势,立即要带他去医院。高季同点点头,忍着疼站起来,秦语边扶着他出门,边给李冉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她只能问高季同:“季同,你记得爸爸的电话吗?”
高季同看着她给李冉打电话,听到她问高朗的电话,尽管不情愿,还是示意他电话手表里有高朗的电话。
秦语轻轻摘下他的电话手表,电话很快接了。
高朗正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高季同的名字恍惚了一下。这小子从来不给他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接,挂了电话匆匆散了会议,迅速从公司赶去医院。
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给高季同上固定,他看了一眼高朗,什么话都没说,医生问他是不是还疼得厉害,他回没那么疼了。
上完固定带,医生看向匆匆赶来???的年轻男人,问:“你是孩子家长?”
高朗说是,医生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又开了点药。秦语站在一边,手机屏幕亮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李冉,高朗正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她鬼使神差地就这么放下了手机。
“还疼不疼?”高朗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最终落在高季同的身上。
“不疼。”高季同觉得他耳聋,他刚才才说过不疼。
高朗见高季同不太想搭理他,心口一滞。
小屁孩,疼死算了。
高季同一看高朗手伸过来,生怕他抱他,迅速从凳子上下来,高朗顿了一下,收回手,站起来看向秦语:“你就是打电话的秦老师吧?谢谢你。”
秦语忙说不用谢,缓缓低下了头。
高朗又客气道了一次谢,从医院出来,给秦语拦了辆出租车,把她送走后,才领着高季同回家。
高季同上车就在后面假装睡觉,高朗忍着火,回家还是没看到李冉。章姨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高季同受伤,心疼得忙给高朗道歉,高朗不忍责怪一个长辈,把高季同拎回房间,让他休息。
高季同很无语,他是摔了胳膊又不是摔了腿,更何况胳膊接好以后他就不怎么疼了,但高朗一副不是跟他商量的模样,他懒得跟他争,伸出不疼的手,“帮我拿一下ipad,我想看会儿钢铁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