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离的动作让独悠笑了一下,接着独悠伸手摸一下绛离的发,语气温柔:“因为我们不再是小时候了。”
刚被卖进侯府的时候,都还年纪小,自然是嬷嬷们说什么就做什么,和身边的丫鬟们情同姐妹。大家身世都差不多,都是被卖进侯府,都服侍同一个主人,就该一辈子在一起,永远永远。但时光飞逝,长大之后的想法是会变的,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想着的是服侍好主人,少挨嬷嬷们的责骂。
而在絮儿的事发生之后,独悠都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了,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但是,真的要从此无声无息去做一个忠诚的丫鬟,独悠又觉得,自己似乎做不到。
“我晓得。”绛离的声音有些闷闷地,她伸手抱住独悠的腰,脸蹭了蹭独悠,就像刚进府时候,被嬷嬷们训斥了,姐姐们来安慰她,她这样撒娇。这动作也让独悠想起原先,可惜,不一样了。
“绛离,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能永远这样,不晓得世间烦恼。”独悠的话让绛离笑了:“姐姐说什么笑话呢,我就算再蠢,也晓得这做不到。”
听着绛离话中难得的忧伤,独悠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绛离扶到枕头上躺下:“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快睡吧。明儿还要忙呢。”
绛离乖巧地点头,独悠也躺在床上,吹灭了灯,原本以为这一晚换了个地方会很难入眠,但独悠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就听到窗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着,像是粗使婆子们来了,独悠急忙睁开眼,用手拢一下头发,又把外衫穿好,不过须臾,就是个干净利索的丫鬟了。
当独悠打开房门往外走的时候,绛离也醒了,她立即从床上蹦下来:“姐姐,你也不叫一叫我。”
“给你稍微多睡会儿,我去瞧瞧,要是洗脸水打好了,我端给你进来,你洗把脸再说。”独悠的话没说完,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绛离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哈欠,还是往后一倒,再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独悠走到前面,正屋的门已经打开,秋兰正从里面走出来。瞧见独悠,秋兰已经笑着道:“你果真醒的和往常一样,绛离还在睡?”
“她年纪小,我让她稍微多睡会儿。”说话时候,独悠看见屋檐下有一桶热水,晓得这是粗使婆子们送来让丫鬟们洗脸的,也就拿了个盆端了热水往后面走。
“我晓得你疼她,可是这会儿我们陪嫁过来了,也要让她做些事了。”秋兰在独悠身后说了这么一句,独悠想笑一笑,终究没笑出来,最后独悠只轻声道:“能多疼她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这个人啊,我总觉得看不明白你心中在想什么。”秋兰轻叹一声,也就自去梳洗。
独悠端着洗脸水走进屋子,绛离听到脚步声就睁开眼睛,看见独悠就憨笑着说:“姐姐,我方才做了个梦,梦里面可好了,好的我都不想醒过来。”
“你这丫头,还不赶紧起来梳洗。然后再往前面去。”独悠点一下她的额头,绛离就又笑起来,但还是麻溜地起来,穿衣梳洗。
丫鬟们穿衣梳洗的时候,连一刻都没有。泼了残水往前面走去,披屋里已经摆上了早饭,丫鬟们的早饭不过就是一碗白粥,两个包子还有两碟小菜。
包子的味儿不错,四人也不会挑剔更不会交谈,匆匆吃完早饭。李嬷嬷和陈嬷嬷就相携而来了。瞧见她们四个都准备好了,李嬷嬷面上露出满意的笑,但当着陈嬷嬷,李嬷嬷自然不会称赞她们,只点一点头:“再检查仔细些,今儿这洞房,你们四个可都要守好。”
吉时是午时,等新娘子进门拜堂这些事情做完,送到洞房差不多要到了傍晚时分,这整整一天,秋兰她们都要在洞房里等着,直到若玉被送进洞房。
此时听到李嬷嬷的嘱咐,秋兰自然应是,经过了这一天,陈嬷嬷也瞧出这四个丫鬟里面,秋兰是那个领头的,于是陈嬷嬷上前笑着道:“你也不用担心,燕儿等会儿也会来,你们要茶要水的,就吩咐这院子里的三个婆子。”
“多谢陈嬷嬷。”秋兰道了谢,听到正屋里面传出响动,晓得是那个小三爷醒了,推开门一瞧,果真那孩子已经揉着眼睛坐起身,在床上喊娘呢。
“哥儿昨晚睡得可好?”陈嬷嬷笑着上前问,小三爷瞧了眼陈嬷嬷,小手臂一抱:“不好,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奶娘也不见。”
“哥儿等会儿回去,我就和你奶娘说,要你今儿不用去学堂了,痛痛快快玩一天,好不好?”陈嬷嬷很会哄孩子,几句话就说的这小三爷露出笑,乖乖地任由陈嬷嬷牵下去梳洗了。
等陈嬷嬷牵着他下去梳洗,李嬷嬷才低声对秋兰道:“这个小三爷,是后面住着的,原本世子夫人是想让自己亲孙子来的,谁晓得国公夫人却不愿意。”
就这么一晚上,李嬷嬷就连这国公府里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世子夫人愿意,而国公夫人不愿意,让一个旁支的孩子捡了这个便宜去,想来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这对婆媳之间,必定是有什么龃龉。
一个婆婆已经难以应付了,若玉嫁进来还是两层婆婆。况且秦国公躺在床上这半年多来,世子已经一副国公府主人的样子,难免会让国公夫人心中有些不欢喜,毕竟这位国公夫人是继室,膝下无儿无女,若真不顾体面想做点什么,只怕为难的是下面的这些晚辈。
秋兰点头,默默地把这些话都记在心上。李嬷嬷说了会儿话,燕儿已经过来,自然又各自招呼了一番,这才在洞房内坐下。此时洞房内的那对喜烛已经点上,四周布置的喜气洋洋,虽说桌上有茶水点心,但也只是摆来看看的,谁都不会动手去拿这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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