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短暂,但她的脸肯定抖了一下,或是有点别的什么神情,因为方才那个小丫头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被针扎的不是叶汝真,而是她。
张妈剪断红线,替她在耳坠上打了个结,然后捏了捏她右边的耳坠,准备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从外面被踹开了。
叶汝真从小板凳上回过头,看见郑硕退到一旁,风承熙大步走近,身上玄底金绣的龙袍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是龙袍啊。
叶汝真想起第一天入值,走进御书房,抬起头,在书案后看到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头戴冕冠,身披龙袍,腰束玉带,容若冰雪,不可逼视。
风承熙的步子大极了,几乎是转眼便到了她的面前,死死盯着她。
高烧初退,叶汝真的脑子有点晕。
她恍惚地想,他不会是实在气不过,临走之前还来取她小命吧?
大门重新关上,将街上的视线隔绝在外。
风承煕的视线上下巡梭,像是要把她全身都扫个遍,“朕听说,你生病了?”
叶汝真忍不住看了那个哭得最厉害的小女孩一眼,她现在已经忘记了哭,一脸好奇地看着风承熙。
她认得这是小姐的姑爷,但以前的姑爷头上是没有那样的帽子的,而且大家也不会朝姑爷跪下。
叶汝真:“……”
该不会是,他之前就听说她生病,此时正好路过,听见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以为她不行了吧?
“谢陛下关怀,只是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如今已经——”
底下的话全没说出来,风承熙托起了叶汝真的下巴,叶汝真被迫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脸色和初见时一样苍白,但是漆黑的眼睛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他的手慢慢抬起,叶汝真以为他要掐自己脖子。
但是没有,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耳朵,像是想碰,又不敢碰。
“为什么要穿耳洞?”
他低声问。
叶汝真:“……”
是啊,为什么要穿耳洞?
叶汝真也好想问自己。
她也不知道啊。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坐过来了,就是觉得有个耳洞好像也不坏。
风承熙的眼神太可怕,再不答话好像要疯了。
叶汝真只得硬扯:“我……我就是想试一试……听说穿个耳洞可以去去霉气,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别说了!”
风承熙的声音嘶哑,眼眶红,神情明明凶狠至极,叶汝真却觉得他下一瞬好像会哭出来。
他的手微微颤抖,叶汝真很担心他的心疾会作。
然后她被推开了,风承熙在小凳上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这边,给我穿一个。”
叶汝真:“……”
张妈:“……”
院子里的人:“……”
小女孩们叽叽喳喳议论。
“姑爷也穿耳洞吗?”
“他好像不是姑爷了吧?”
“小姐不是把他休掉了吗?”
“是啊小姐不是不要他了吗?都不让他来我们家住了。”
叶汝真脸色僵硬,把这群小倒霉蛋赶回屋子里去。
张妈已经手起针落,风承熙耳坠上多了一道打结的红线,还沁出一颗殷红的血珠。
这血珠衬着他苍白的脸色,显得犹为凄艳。
他起身望着叶汝真,两人耳坠上各自带着一滴血,像是在照镜子。
“真的会疼啊。”他轻声道。
叶汝真觉得自己穿耳洞已经够莫名其妙了,他穿简直是脑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