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实话,太守大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萧怀英都恶名昭著了,太守大人还按着不落呢。”
文鹃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下车之际,道,“郗大人要查,只要把萧怀英送进大牢,然后把萧家查个底朝天,一准能查清楚。”
文鹃并非爱摆弄口舌之辈,连她都这样说,显然是罪证确凿。
可在叶汝真的印象中,萧怀英文文弱弱的,眼神却甚是清明疏朗。
虽说因为男女之分,未能深交,但白氏和宁氏是同一种人,惺惺相惜,连同后辈也时常见面,在叶汝真心里,萧怀英就像是半个兄弟。
“文鹃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上多得是鬼蜮小人,却披着道貌岸然的君子皮。”
风承熙开口道,“你也莫要难过,为那样的人难过不值得。”
叶汝真道:“不行,我明天得去瞧一瞧。不自己亲眼看一看,总归是不能安心。”
“明天要去织造署。”风承熙道,“有什么好看的?你都说了文鹃不爱摆弄是非了,她说的能有错吗?”
“那不一样,就拿您来说,明明比谁都聪明。外头不也是把您传成昏庸无能之辈吗?”
叶汝真自觉这话说得很中肯,风承熙的声音却凉了下来:“他和我能一样吗?”
顿了顿,又问:“你从前跟我说过有个朋友气急了就会撅过去,说的就是他吧?”
叶汝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嗯”了一声。
“他还向你们家求过亲?”
“嗯。”
“嗯”完才觉出风承熙的语气不大对,然后才想起这位可是觊觎着“真真”的人,当即道,“怀英是萧家独孙,不可能入赘。宁夫人原也是随口一问,外祖母把话挑明,这事便揭过去了。”
风承熙“哼”了一声:“眼光还挺好。”
然后又道:“你跟他交情很好?唤袁子明都是‘袁兄’,怎么在他这儿直接就叫‘怀英’了?”
“……”叶汝真,“因为他比小我三个月。”
风承熙寻不到错处了,但心里头有股子气,怎么着都不得劲,再加上酒气渐往上涌,脑子里有点晕晕荡荡的,舌头好像也不大听使唤,“那你怎么不叫我名字?”
叶汝真心说我敢吗?
但她也看出了风承熙此时有几分歪缠,便反问道:“您也比我小吗?”
风承熙更不悦了:“我是有多老?您什么您?”
叶汝真不跟他一般计较,改口:“那你也比我小吗?”
“娘子……”风承熙的脑袋从车壁上挪过来,重新往叶汝真肩上搁,“你也叫叫我的名字吧。”
叶汝真:“明德。”
“不是这个。”风承熙往她这边拱了拱,口齿益缠绵,“叫我的名字。”
帝王的名字为天下所讳,哪怕是写出来都是大不敬,何况是叫?
“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
风承熙极为不满:“夫君也不叫,名字也不叫,你这娘子怎么当的?”
他的脸离叶汝真极近,吐息间带着浓重的酒气,叶汝真越听越觉得他不大对,拿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只觉得一片滚烫。
“……你不会真喝多了吧?”
风承熙显然是觉得她的手凉凉的甚是舒服,一把按住了不让松开,哼哼唧唧道:“他们的酒不对,太烈了,摆明就是想灌醉人好套话……”
叶汝真失笑了一下。
蜀中地近南疆,南疆的烈酒在蜀中甚受欢迎,宫中那些醇柔的御酒跟这些比起来确实就跟糖水似的。
叶汝真待要去拿水壶,手却被风承熙抱得紧紧的,“你松松,我给你倒杯水喝,会舒服些。”
风承熙的脸赖在她的手上,“……不要。”
“郗大人,听话。”
“……”
“郗兄?”
“……”
叶汝真低头看看他已经半闭上的眼睛,想了想。
“……风承熙?”
他抬起头,顺从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一丝欢喜,有一丝新奇。
“你是叫朕吗?”
叶汝真:“……”
连“朕”都出来了,可见是真醉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