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有男人的声音在里头回旋,“一言为定。”
那声音……
楚羽站直了身子,莫名的不安快速传遍全身,她想起了一个人。耳畔回响着梓桐的那些话,别用眼睛去看,用心……所以,他是认真的。
深吸一口气,楚羽低头不语。
一言为定?
四个字罢了,却在楚羽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跟掌柜的说“一言为定”这四个字,无疑是达成了某种交易。跟掌柜交易,都是有代价的。
门开的时候,掌柜的含笑望着楚羽,风情万种的半倚门框,“都听到了是吗?男人的承诺,是不是很悦耳?可悦耳归悦耳,有些东西说到未必会做到。欠的还的,都是命!”
楚羽低眉,望着从门内出来的黑猫,一言不发的俯身将它抱在怀中,转身就走。
“不想问两句?”掌柜的开口。
“我问了你便能告诉我?”楚羽回头看她,“知道你不会说,还得凑上来不是傻子吗?我希望马上离开这里,马上!”她抱着黑猫便走,没有再搭理掌柜。
抱着黑猫往前走,楚羽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得厉害,“我不知道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我知道你必定有你这么做的理由,我也不想多问,只当你是在兑现对我的承诺。”
她顿住脚步,低眉望着怀中的黑猫,“值得吗?你该有更好的选择,而我不过是个最寻常的女子,以你的身份地位还有修为道行,你想要什么样的都会有。”
“可我只要你。”猫开了口。
楚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抱了一路睡了一路,却认不出这便是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她其实早就该感觉到的,谁都来了偏偏他没有来。狐小步数次提到了钱,她心里有些怀疑,却也没敢往深处想。
她一直以为,她与他之间的情分也不过是床弟间的欢愉,以及信口给予的承诺,当不得数。本该是最陌生之人,左不过一场错嫁牵扯。
可现在呢?
“我该拿你怎么办?欠了这么多,此生都还不清。”楚羽轻叹一声。
他没有吭声。
楚羽又道,“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他道,“出了客栈就可以。”
她点点头,抱着他继续往前走,“你为何会变成猫呢?”
“我若不是猫,你如何能找到这客栈?”他音色低沉,“左不过任她戏耍一番,让她觉得高兴了,才肯开了客栈之门见你。”
楚羽凝眉,“所以是她把你变成这样?”
“她喜欢变什么便是什么,好在这黑猫也不是那么丑。”他喵叫了一声。
楚羽哭笑不得,“若她把你变成老鼠蟑螂,那你该如何是好?”
“那也只好悄悄的跟着你,免得吓着你。”他应声。
她噗嗤笑出声来,“心真大。”
“心情那么好?”在渊摸着下巴,瞧着眉开眼笑的楚羽,“我还真没见你这般高兴过,可是有什么喜事?还是说,你突然发觉你爱上我了?”
楚羽翻个白眼,“要不要借你个镜子?”
在渊笑道,“饶是照了镜子,我也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俊俏郎君。你若是再不动心,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真有脸。”楚羽坐定,“大家收拾一下,很快就可以走了。”
梓桐微微凝眉,墩子倒是欢天喜地,赶紧收拾东西。
狐小步半撑起身子,“真的能放你走?”
“当然!”楚羽抱紧了黑猫。
既然得到了这样明确的答复,所以谁都没有再多问。
今夜的客栈里,人似乎又多了起来,大堂里人满为患,也不知要做什么名堂。楚羽抱着黑猫站在回廊里,瞧着底下的熙熙攘攘,店小二忙里忙外。
好在店小二的身影极快,来去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这是怎么了?”楚羽不解。
梓桐也不知,墩子搀着狐小步站在一旁,在渊则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蛇的感应是很灵敏的,所以能将有些话都悉数听在耳里。
“他们提及了魔。”在渊凝眉望着众人,“这人世间有多少年头,没听到这个字了?”
墩子一怔,“魔是啥?你魔怔了?”
“滚!”在渊与墩子相处了不少时日,也算是摸透了这憨厚的蜈蚣精秉性,没有早前这般忌惮。只要防着墩子时不时的口腹之欲,便没什么大碍。
墩子被在渊一声吼,当即转头低低的问狐小步,“俺是真的木有听懂,啥是魔?”
狐小步深吸一口气,“我便是驱魔人,可师父说过这天底下已经数万年不曾有魔的存在,是以驱魔人一族到了今时今日也只剩下少数的血脉存留于世。” “有魔在世间作乱。”在渊重复着那些人的话。
梓桐骇然握紧手中冷剑,“魔?”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羽不解,“妖魔不是一体,妖是妖魔是魔,然则魔比妖更可怕?那么魔都是从何而来呢?”
“魔乃天劫化身,永除不尽。”身后,有冰凉的声音传来。
掌柜的妖娆倚着栏杆,瞧着底下熙熙攘攘的妖精和鬼怪,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冷,“魔这东西最能利用人心,既然已经现世,那就说明这人间很快就要成为阿鼻地狱。上古多少天神,都难逃天劫而应劫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