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惊魁撑着手臂坐在墙头上,腿耷拉着轻轻晃动,一派潇洒自然,只是耳边没了艳色花朵,身后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
张月君装作疑惑地样子等着陈应介绍此人是谁,知其身份之后,方才邀请他一起吃饭。
在没搞清楚他到底来京城是做什么之前,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查他的机会,更别提,此人主动凑上来。
方惊魁比他们二人都要年长,所以她们二人也就叫上一句方老哥。
他来了也不算吃白食,不光搭手帮着干活,一边还夸着陈应做饭熟练老道,一定做出来色香味俱全。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夸,口条顺,花样词多,搞的陈应多做出两道菜来。
等羊临三人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坐了一个黢黑的老哥,现下天色稍暗了,若不是有一口白牙,约莫着都是看不到的。
梁郊心直口快,脑子只有一根筋牵着,瞧这人身上粗布衫子,面色黝黑,纳闷得很。
“张娘子,不是说这两日会来一个厨娘吗?怎的来了个爷们?”
话音一落,那闪亮的大白牙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方惊魁本来在一边收拾地上的恶菜叶子,这会儿直起身子,将灯笼点上,捏着嗓子地说着。
“其实我是个小娘子,就是生的丑了些,郎君也不必如此直接吧。”
张月君二人在一边忍俊不禁,笑了好几声才解释道。
“方老哥,是允承新认识的友人,到家中吃顿饭歇息
歇息。这是我家几个小友,年纪轻,性子耿直,方老哥不要介意才好。”
方惊魁混江湖混得久,本就是不甚在意的,只是调笑几句,将梁郊的脸逗得通红。
元适在一边抱着膀子乐,小院没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陈应今天做的饭菜不少,在自家院子里吃些寻常饭菜,也都没什么顾忌,你一句我一句地唠着。
小半桌子的菜,没一会就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了菜底。
“张娘子,你都不知道,今日我们在码头边上的羊汤铺子,吃些汤水饼子,还有人要插队哩,我和阿适才不惯着他,一个推搡,就把人搡到地上,将人吓跑了。”
梁郊将一个鸡爪塞进嘴里,吐出一串骨头,从兜里掏出自己今天挣的钱来,还有一块银色的令牌。
“不过他掉了东西,又走得太快,我追之不及,只能拿回来了。”
那令牌上的纹样十分眼熟,四眼牛角,分明就与那夜被杀之人的腰牌纹样一模一样。
陈应与方惊魁对视一眼,便将那令牌收了起来,后又问道。
“你可还看见有什么不同之处?”
见陈应面色严峻起来,梁郊先是愣了一下,才讲手里的饭碗放下,细细想起来。
羊临当时并没有在羊汤铺子,所以便先帮着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和那个黑壮的汉子一起。
方惊魁将手上的盘子放进加了水的木盆,转过身和羊临搭话。
“你们三个是北地人吗?”
羊临很自然地将
碗放下,又慢慢地拿起一边的丝瓜瓤,将浸在水里的碗一点一点擦洗干净。
没一会就已经将几个碗都洗了干净。
“是啊,之前在北地也是做些很平常的活计,是陈大哥想带我们到京城来见见世面。”
羊临长得普通又平凡,性格也最是中庸不惹事,所以就算方惊魁问也问不出别的什么,撇了撇嘴才放弃继续问。
便转过身去,支着耳朵听着外面梁郊和元适二人回忆,今日所见。
“今日我们吃汤的时候,也没想到什么别的特别的,倒是见了一匹好马,在京城头一次见。”
陈应脑中忽然想起那日怀王的马来,又和梁郊对过,便越发觉得像极了。
这丢了令牌的人,应当是追着怀王而去的,那处河岸码头陈应有印象,人和商贩都不少,那店家忽然调换队伍的方向,恐怕不是巧合。
这京城里面鱼龙混杂,谁没有两个耳目,只是怀王手下的这些人,也隐藏的太好了些。
天色彻底黑沉下去,陈应和张月君将方惊魁送着离开小院,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背着背后的包袱,哼着粗犷的调子走出这巷子。
“我今日在明湘处得了些消息,他之前也是有官身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江湖客,亦正亦邪。之前通缉他的人是二皇子的人。”
张月君将院门合上插好,和陈应一起朝着屋子里面走。
“他不是坏人,至少不可能和二皇子是一路,应该有几分
可信。”
明日虽然不用上朝,陈应却是还要早起的,到东宫那里去应差,实在不能多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