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府形容枯槁如同难民,被张啸玉的人捉回来的时候,甚至像见到了救星一样。
张月君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蜷在关押他的房间中,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舒适的一身,所处环境也算安全。
他睡着,身体背对门的方向缩成一团。
“出来吧,将军派我来问话。”
白孟府听见外面有人声,身体整个激灵了一下,才慢慢地爬起来。
他脸上神情仓皇,似乎刚从什么令人恐惧的梦中醒来,发丝粘在额角,完全没有了当初桀骜纨绔的样子。
“我要见张啸玉,别人都不行!”
张月君冷漠地看着他,王秋意跟在身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我家将军日理万机,并没有时间理会你,将军委派张娘子问你,你若有什么话,与张娘子说也是一样的。”
但白孟府显然并不想与张月君说任何事情。
他抗拒着,将自己缩进那个简陋的榻上,瘦的有些凹陷的脸颊埋在双臂之间,只露出一个逃避躲闪着的眼眸。
张月君观他神色,应当是在这段时间里东躲西藏,怀王的人在找他,还有恨他入骨的贾仁等,抓住他都不一定留他性命。
他是家中庶子,是因为凭着巴结赵云轻给他做事,方才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他也知道赵云轻太多的事情。
若是之前,张啸玉等没有将叛军平复,贾仁一行人也没有将谢副将一行杀掉,他还不至于要被送去刑部审问,
只是赵云轻抬抬手就还可以保下他。
但是现在……
“张啸玉!张啸玉!叫他过来!我有话和他说!和三年前的事情有关!张啸玉!”
他原本还在缩着,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个噩梦,眼睛忽然涨红,人从榻上跳下来。
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歇斯底里地朝着外面嘶吼,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王秋意见他忽然发癫,手上的拳头已经攥实,正打算打开门进去教训他一顿,叫他好好配合审问。
却被张月君一把抓住了手腕。
“叫敏言来,去。”
张月君直视着白孟府的面颊,嘴里似乎有泛起那杯鸩酒的味道,那夜的风,还有那夜摔在她面前的按满了手印的折子。
她侧身对王秋意说道,然后便隔着一个栅栏,朝着重新重新缩成一团的人,亮出以抹笑来。
“你,也在镇北军中任过职吧,一个副将,当时你还只是一个养在边关,并不受宠的白家庶子。”
白孟府在里面,忽然抬起脸,穿过拿到栅栏,看着负手站在那里的女子。
因为那边一道窗穿过来强烈的阳光,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精神又紧绷又恍惚,这时看那挺拔身形,眼睛越睁越大。
他将后背紧紧靠在身后的墙上,拼命地摇晃着他的头。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张月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手上有节律地敲打着栅栏,敲击声越稳定规律,
白孟府就越慌乱。
“白老将军嫡次子与一婢子所生之子,未及成年便被送到朔州,靠着巴结原镇北军中的李将军得了官职,但是能力不佳,功绩平平,所以之后便尺功未进。”
“一直到三年前……”
白孟府眼睛里慢慢染上泪意,但是一低头间又生生隐去,只是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女人的脸。
大概是外面一片云遮住了阳光,张月君的脸渐渐在他眼中清晰起来,可是这并不能消减多少他的惊恐。
这里,应该没有人知道他是婢子所生,也不会知道他巴结原本的镇北军指挥使李豫,这个人,肯定知道的不止这些……
那他要说给张啸玉的还有几分利,便不得而知,他的筹码就很有可能变轻,不足以抱住自己的小命。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到底是谁,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可以保住自己性命的方法,便听见那个女子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保住你的命,但是你要替我做事,做我的……刀。”
白孟府虽然功绩平平,但是怎么说也是一直浸淫官场之中,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杀谁的刀?”
张月君很平静地审视着他,白孟府是真小人,他这么问便说明,他心动了,毕竟,什么东西和性命交换,都很划算。
“你,知道是谁。接下来,还按你想说什么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