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好意,站在他身后,替他解惑:“阿雪,你知道跪在那里的是谁吗?是你爱的庄瑟。”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我要杀了他。”
“就像是史书上那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帝的身上,等待着他发出最后的判决。
沈度说完,也没有等待,轻飘飘的两个字“行刑”,如同随着风一样越飘越远,最后直直落到庄瑟的身上。
白邵雪总觉得自己想象力根本不够,和沈度比起来,自己几乎比幼童都不如。自己能想到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简直就是可笑至极。但,或许,只有沈度才知道如何真正的剜掉他的心。
他像是呆了,像是放空了,像是一切都无感了。
怔怔的看过去,已经有行刑者拿起来轻薄的小刀。
凌迟啊……一片一片将身上的血肉割下来,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罪过的人才会收到这样的惩罚?更何况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之下,不仅失掉了性命,还要失掉最后的尊严。
白邵雪不知道庄瑟有没有抬起头来看到自己,他也不希望庄瑟看到他。
他荒唐的想着,沈度若是真想杀了庄瑟,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组织。可沈度绝非常人,竟然连庄瑟的行刑都要强求自己来看。
白邵雪愣了片刻,直到那小小的一抹红钻进了他的眼眸中。
崩溃原来是,这种感受。
沈度赏心悦目的看着,忽然听到身前坐着的人发出了沉沉的笑声。这让他不由挑了挑眉。他朝前望了望,发现白邵雪低着头,根本没有去看。而那个现在正在被行刑的人,倒还是个厉害人物,都被割下肉来,居然是一声不吭。
“这等场面,大概只有阿雪一个人能笑出来了。”沈度说:“朕还以为你对大元帅十分喜爱,由此一见,倒像是巴不得他死。”
这话恶意满满。
白邵雪却是道:“你不用如此激我,我只是在笑,咱们三人,竟是谁也没有躲过历史的倾轧。”
“我更是笑自己……当初还想着和你一起改变这既定的结局……”白邵雪叹了口气:“总归是我……太过天真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沈度,仿佛是从前,又根本不是从前。
沈度本意的确是要刺激他,可到头来,却是自己在看着白邵雪的目光时候痛苦难耐。他的手猛烈抖了抖,忽然咬牙切齿:“这都是你逼我!”
说完这个,他一挥袖,对一旁的忠瑞不知道嘱咐了些什么。
见此情况,白邵雪微微变了脸色,只需要须臾,他就大抵想明白,瞬间去看行刑场。
皇帝的命令向来是很快很快。
不多时,原本还能撑着一声不吭的庄瑟,竟是发出沉痛的怒吼。
“……”白邵雪张了张口,喉头像是堵着巨石。
沈度伸出手来,颇为眷恋的在他的脸上轻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不知痛的人。你对我这般,不就是想让他死得更加痛苦一些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出去,却是说得让白邵雪仰起头来。他一边笑一边哭,眼泪落在地上,和春雨融在一起。他大声笑着,大声笑着,却在沈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抓住了他的手。
白邵雪毫不在意的亲吻在他手背上,恍若是他的爱人。
“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太过微弱了,几乎算得上是气音:“我爱你,我爱你啊阿系……我最爱你了,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
“别让我再看到这些,别让我再听到这些……”
“我真的,真的要疯了!”
他根本站不起来,但在此刻却想着要奋力挺身,去够站在自己身后沈度的嘴唇。
“我会爱你,我会爱你……不,我就是爱你啊……”
如此可怖,如此分裂。
两个人周边还有其余的仆从,可他们谁都不敢出一声大气,甚至不敢投过来一丝目光。
沈度在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但他微微笑了。
“还是这样的话顺耳,若是你能早些和我说,我也许就不会走到如今了。”沈度将手用力抽了出来,更是隔开了白邵雪的索吻。他的双掌就是铁索,牢牢的固定住白邵雪的头颅,强迫他把目光投向庄瑟那边。
一片、一片、又一片,全是殷红的鲜血。
男人痛苦的声音顺着风传来,他的血汇入春雨,铺成了一副地狱的图画。
沈度痴迷道:“多美的场面啊……”
他又看了看白邵雪,继而轻轻笑:“阿雪,闭着眼睛算什么?看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