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不該重現,所以一旦冒出尖角,又會被主人摁回,埋上更深厚的土壤。
尋常反覆,紮根得越深,越深。
一旦拔除,就會血肉淋漓。
因此只能在心底放任生長,任由它直至蔓延整個心臟。貫穿,融入,最終成為身體無法割裂的一部分。
白矜微睜著眼側躺在床的一邊,手心捻著一串碧綠色的玉珠,指腹輕輕撥動,一顆一顆,緩慢數過。
十二顆珠子圍繞成一個圈,頭尾相連,如何也數不到盡頭,但她依舊樂此不疲。
與此同時,另一房間的6歡沉於睡夢中,眉頭微蹙。
身體很沉,頭腦處於一片不真切的混亂中,眼皮下的眼球不安分地在顫動,眼睫輕抖。
她做夢了。
一個與回憶相同的夢。
是聒噪的夏天,如同最近一樣,離了空調的外面炎熱難耐。但對於七八歲活潑的小孩兒,酷暑的炎熱遠比不上對昆蟲自然的好奇。
「我看書上講過,這是七星瓢蟲。」
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指著葉子上的小紅蟲說道,挺挺胸腹,話語間滿是自信。
「嗯。」另外一個小女孩點頭。
「因為背上有七個黑點,所以它被叫做七星瓢蟲。」
6歡問,「誒,那你知道十四個小黑點的叫什麼嗎?」
另一個小女孩不說話了。
看著這個七歲,比她還要小兩歲的小女孩,6歡抿抿嘴,「當然是叫十四星瓢蟲呀。你怎麼這麼笨?」
白矜只是點點頭,6歡見她好像並不感興,沒有往下說。
「這個送給你吧。」6歡突發奇想,把左手腕上戴著的玉石手鍊遞到她的手腕里。
她們的手腕都差不多纖細,給她佩戴上去也剛剛好。
清透泛綠的小珠石在陽光下更顯透徹,與她玉脂般的奶膚色格外適配。
「看,多適合你。」6歡說。
白矜低眼看著手鍊不語,6歡等了好一會兒,期待她的口裡能說出一些話來,結果等了半晌都沒回應。
一點表示也沒有,像塊沒有溫度的小木頭。
6歡瞬間沒意思了,「你怎麼只知道嗯和不說話?別人送你東西是要說謝謝的,知不知道?」
她看著這個比她小兩歲,卻比她要矮了半個頭的小女孩子,癟癟嘴,很不樂意的樣子。
這個女孩長得很好看,小唇粉嫩,長睫毛彎彎翹翹,五官好看得就像女媧娘娘親手捏造的一樣,就是這性格太怪了,總是不喜歡說話。
6歡要不是看她實在是漂亮,才不貼著冷屁股跟她說話呢。
也不會送她手鍊,畢竟這個手鍊是媽媽帶她去玩的時候買的,她自己是喜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