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又太壮了。”
我心里疑惑,跟着奴仆走进去一看,公孙颖正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单手扶额慵懒地看着一群群排队等候的奴仆。
在一堆男仆中我一个女人的身影很明显,公孙颖见到我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把我叫过来。
“萱儿妹妹,快过来跟我一同看看,帮王爷把把关。”
我走过去,扫了眼前面不远处那群密密麻麻的奴仆,问道:“王妃,您在做什么,什么叫替王爷把把关?”
公孙颖捂嘴偷笑,话里掩饰不住得意,“今天早上王爷跟我说,这里好歹是神勇王府,他除了王爷还是个正二品的大将军。”
“根据朝廷的规定,我们王府内里的护卫和伺候的人太少了,所以让我招一群男仆进来。”
我心里闪过一抹不解,神勇王府的确比其他王府要冷清些,不过这也跟夏侯冽的性情有关,他本来就是一个喜静的人,人一多宅子就热闹,夏侯冽看着会不喜。
他怎么忽然想到了要招奴仆进来?还有——
我开口问道:“王妃,王府的确是该招些人手了,只是为何都是男仆,不用找些丫鬟吗?”
公孙颖笑了笑:“我们王府是神勇王府啊,府上的仆人自然也要神勇无比,我这一次挑的男仆都特意挑选有点力气会武功的。”
“丫鬟我也要挑,只不过也要挑会武功练过几把子的,先挑完男仆,再来挑丫鬟。”
可能是我脸上的疑惑太明显,公孙颖昂了昂头,拿出高人一等的气势斜倪着眼睛着向我:
“萱儿妹妹,我们是神勇王府,用的奴仆如果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说出去让人听到,别人可会笑掉大牙的。”
“你以前待在虞美人里,见识浅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是王爷的妾侍,可不能随意露出这种小家子气出来。”
想要拐弯抹角地说我没见识?呵……
我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嘴角轻勾,“萱儿妹妹明白了,有怎样的仆人就有怎样的主子,这里是神勇王府,神勇王爷威名赫赫,府上的仆人也要比一般的仆人强,是不是这个理?”
公孙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王妃,那就恳请听萱儿一句劝,您还是早点把手上的拐杖给丢掉吧!您是神勇王妃,不会武功就算了,怎么连走个路都得用拐杖。”
“有怎样的仆人就有怎样的主子,反之亦然,您的仆人个个都挺直身板精神焕发,王妃也要向仆人看齐才是啊!”
我这是在讽刺公孙颖,连奴仆都不如呢!
公孙颖脸一黑,表情难看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从我身上挖一块肉下来!
我呵呵一笑,跟我比嘴皮子功夫,我还从来没怕过谁……
在她阴测测的目光下,我慢条斯理地朝她福了福身子,“王妃您慢慢挑选仆人,萱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妾侍,哪有挑人的资格,祝王妃早日康复,不负神勇王妃之名。”
我又刺了公孙颖一句,揭开她的伤疤,脚步轻挪,慢悠悠地走出了公孙颖的院子。
走出院子时,刚好与一位男仆擦肩而过,忽然,我心骤然跳快了几下,一抹心悸感席卷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我身子一僵,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瞄见这个男仆的手,那双手有着一层厚厚的茧,看上去常年用手劳作。
擦肩而过后,我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心却砰咚砰咚跳得异常迅速,怪不得我刚刚会觉得危险……那位男仆打扮的人,分明是一位士兵!
还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
手上那层厚厚的茧子被我认出了他的身份,以前晋州流民暴乱,我流落到难民里跟着一同去上战场,有幸见识到了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那位男仆的手,跟他们的手一模一样!
还有跟他擦肩而过时,那个人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气势,就是从战场中走出来的气势!
我走到了院墙边,忍不住停下身子喘息了几下,一闭上眼,就回忆起了当初在晋州当难民,当小兵冲锋陷阵的日子。
满地都是鲜血,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尸骸成山,连空气中仿佛都带着血液的粘稠……
藏在袖间的手用力握紧,那抹刺痛唤醒了我的神智,抬头一看,眼前仍是不断经过的陌生的男仆。
有了刚才的警惕,现在仔细看着这些男仆,我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些男仆的身子都绷的紧紧的,这代表他们处于警戒状态,一有什么不对就能快速做出反应。
他们全都是低垂着头,显然是不想要让人看清他们的外貌。
太明显了,这些人全都是士兵!
夏侯冽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信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府邸里混入这么多陌生的士兵都察觉不出!
这些士兵他肯定是认识的,我垂了垂眸,想到了之前夏侯冽手里拿着形似虎符的东西,心脏重重一跳!
要么,这些士兵是皇宫里派来的,夏侯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这些士兵就是夏侯冽自己派来的!
我身子忽然有些站立不稳,手靠着墙边才能维持住身形……夏侯冽离开这九日,不会是特意跑去边疆把士兵给调了过来吧……
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要——
不,不是的……我摇晃着脑袋,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不行,我得去问他!
踉踉跄跄地从公孙颖的院子里离开,太过心慌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个男仆一直注视着我。
来到了夏侯冽的院子,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去了,一到大厅,我就看见夏侯冽手里正拿着个茶盏,悠悠地品起了茶来。
他身上仍然缠着白色纱布,上面那抹鲜艳的红依然刺目,脸色却比早上看见的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