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夏侯冽忽然打断他的话,黝黑的眸子盯着他:“三哥,你喝醉了,父皇尚且健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父皇……哦,是了,现在的皇上听说正值壮年,早早就生下了各位皇子,谈论皇权这件事尚且太早了些……但三皇子这公然毫不掩饰的野心……
三皇子与夏侯冽对视了半晌,勾了勾嘴角笑道:“五弟说的是,三哥的确是喝多了酒。”
我心稍稍一松,揭过去就好,夺嫡之争太过敏感,稍有一句不慎,传出去就会人头落地……
宫闱之争……那是比战争还要惊险万分的厮杀啊……
我刚庆幸他们不在谈论如此严重的事情时,三皇子又把目光看向我,虽然脸上带笑,但那双眼睛却让我想起了周大人,心中升起了一抹厌恶。
他道:“媚烟,你的母亲是南萱,十几年前,她可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其中最以诗歌出名,听说你在晋州以才闻名,今日可否作诗一曲?”
我扯了扯嘴角,脸上笑容有些僵,现在的我哪有心情作诗……
“三皇子殿下,媚烟的才名都是虚名,做不得准的,媚烟何德何能——”
“话可不是这么说。”三皇子打断道,“自古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你与南萱并未有一日相处,但一定也有继承了母亲的天分,今日,恳请你作诗一曲让我开开眼界。”
三皇子虽是请求,但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霸道,他紧紧地盯着我,让我有种他今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预感。
三皇子是有备而来!
我面色犹豫,并未出声,公孙诺率先替我讲话:“三皇子,小女还年幼,即兴作诗可能——”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三皇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似是没听见公孙诺的话,“听人说这还是媚烟四年前的诗作,四年前就能写出如此豪迈的诗,四年后想必实力更加厉害……”
公孙诺话语一噎,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朝他们福了福身:“盛情难却,但萱儿已很久没有作诗了,还请给我些时间想想。”
三皇子笑呵呵道:“去吧,我很期待媚烟,哦,是萱儿小姐的诗词。”
我再次福了福身,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夏侯冽,他正好也看向了我,晦暗深沉的目光似是闪过一抹担忧。
我别过头去,往别的地方走,以此来平复心中的焦虑。
作诗作诗……我拼命想着前世记得的诗词,描写战争的不能用,描写人间疾苦的不能用,甚至是写一些风景的,也不能用!
谁知道三皇子会不会从中引申出了夺嫡争斗,往外散播流言玩死我。
我咬了咬唇,走到了窗前,绞尽脑汁想着前世的诗词,偶有一些零星诗词一闪而过,但因为只有单句而不能用。
我想起了连幼儿园都会的《咏鹅》,但此处别说鹅,连只动物都没有,如何拐到这身上去?
夜色凄清,簌簌的风吹来,让我焦躁的心情缓和了一些,我看见窗外的树在风的吹拂下,纷纷把枝头的花瓣给吹落下来,就像一场花雨。
我忽然眼睛一亮。
转过身子,我走向了大厅。
三皇子一直注意着我的动静,见我回来了,特意问我:“萱儿小姐是否有灵感了?”
我点了点头。
三皇子又道:“看你脸上如此自信,想来这首诗必定能名动天下吧?”
我心一凛,低声道:“媚烟不才,这首诗只当的了一般。”
三皇子摆了摆手,“萱儿小姐不必自谦,我曾查过你所作之诗,个个都是经典,这首肯定也很厉害。”
我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紧拳头,心中恨不得把三皇子放倒在地上踩上两脚!
先前逼迫我作诗,现在我能作诗,又用言语陷阱让我下套,如果接下来我这首诗达不到他口中所说的要求,估计明天就会有一大堆侮我名声的传言在坊间流传……
三皇子就这么看不得五皇子好?呵……我在心底冷笑,这下还真是让他失望了。
我没在替自己辩解,而是直接说出了诗句:“此诗是由窗外纷飞的花瓣有感而发——”
我负手而立,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我边吟诗边往前走了几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场上忽然一片安静,只剩下三皇子重复着这首诗的声音,“春眠不觉晓……花落知多少……”
半晌,他拍掌称赞:“好!好一个春眠不觉晓!”
三皇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辨不清那双眼睛蕴含的情绪,似是感叹,又有些阴冷,更有些欲除之后快的危险……
他转头看向夏侯冽:“五弟,这下你可有福了,如此有才的萱儿小姐,就连三哥也忍不住心动了。”
我身子轻轻一颤,从脚底板上窜起了一抹寒意,三皇子的心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一条比夏侯冽更加锋芒毕露的蛇,被他惦记着都得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