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杰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後理当如此。之前他照过镜子了,现在这个名叫迪兰芬尼的少年,有著比他表哥更为美好的相貌。虽然身体才十岁多一点,但高挑匀称举手投足都预示著这身体即将长成为美人的一天。
一个胖子,占用了如此美好的身体,如果不好好的报答其亲人,那是绝对该遭天谴的!
“芬尼,不用说谢谢,爹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奈尔塔据说任职军部,具体做什麽不清楚,但绝对是要员一枚,否则,不会在这大白天的时间里整日整日的有空陪孩子。
“爹地,我想下地走一走。”睡太久会导致浑身发软,於杰,也就是现在的芬尼,虽然只是个孩子,却也不应该贪图父亲的怀抱。不太搞得清梦里的那些场景有多少可信度,晃晃悠悠走得很慢的於胖子,很想通过眼睛来确定一下周遭情况。
“那我扶你散一散步。”奈尔塔笑容和煦,声音温柔,小心又不失力道的扶著他开始慢慢走在医院走廊上。就算是世上最细心的侦察员也无法看出,这位军部的侦察总部长正在紧张。当然,远远的,与他相交多年并共同抚育雌性的某人,却是把这一切看了个分明。
“爹地我想喝水。”走了一段,有些渴的芬尼,不自觉的撒娇。
“乖,爹地给你去买果汁。”雌性不像兽人身体强壮随遇而安,一个个嘴都特别挑。奈尔塔说的果汁,是联邦的专业医疗机构为雌性配置的饮料,可以提供更多的维生素与营养,味道也甜甜的,不会让雌性们太过排斥。
过去的芬尼挺爱那个。现在的这位,碍於刚刚接手这身体,对那场梦还似是而非的没想太明白,所以不便多说什麽。只乖乖沿袭“上一位”的饮食习惯来,力求做到不引人怀疑为主。
虽说失忆是个好借口,那位叫奈尔塔的帅气爹地似乎也无条件接受了,但芬尼总觉著,凡是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就不知,这场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生命,会不会又突发意外而莫名终止了。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一直凝视著地面自己影子的芬尼,寻思著,若是自己瞬间影子膨大到极致,又变回了那个大胖子模样,他一定也不会太……其实还是挺惊奇的!吞吞口水,怔怔的瞧著地面投射的那个偌大身影,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了旁人:“你……那个……”
抬起头,本来想说些什麽的他,在看到来人的一张冷面後乖乖闭上了嘴。
这人是路过吗?
乖乖侧身让路的芬尼,在发现对方停步在自己跟前时,吞吞口水,很小心的把身体更往墙体靠了靠。第一次走出病房,又没有奈尔塔在身边,芬尼秉承著於胖子一贯的处事原则,低调、谨慎、谦让、平和。无论之前的芬尼是怎样的性格,现在他来了,一定努力不给这个身体已经相关的人添麻烦!
走神了片刻,发现面前的鞋尖还在,看款式好像是和奈尔塔一样的军靴,芬尼微微缩了缩脖子。他脑子里不小心飘过了诸如“政见不合,绑架家属”等画面,脖子缩得更紧了点儿,生怕把这个大个子给惹到。
不过,话说哥们儿,这样的宽度总够了吧?难道要他缩到墙壁里面去才可以麽?还是真打算把他绑架走啊?
刚腹诽完,就看到对方胳膊晃了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一张英气的面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非常标准的三庭五眼,比大卫更帅气的混血面孔。
这是曾经学设计,绘画功力特别优秀的他,看到那张脸时的第一反应。
一双浓郁剑眉下,灰蓝色的深邃双眸闪著几分冷然。笔挺的鼻梁,在眉头微皱起时形成了明晰的辅助增效,把那肃杀的气势渲染得十成十。是的,被塞在芬尼躯壳里的於胖子莫名抖了抖,并在著温度适宜的医院走廊上感觉到背脊发寒,全是这人微皱眉头所导致的。
“已经好了?”男人的声音低沈而阴霾,就像是寒冬中划破冰川的北风。
“呃?”无论是於胖子,还是芬尼,都没法从这四个让人瑟瑟发抖的字里,想明白自己被阻路的原因。
“明天出院。”绝对擅长下命令的男声,坚定的敲击在他的耳膜。然後,没等他给予回应,踏著齐整的军步,一身黑色军服的男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脚软的跌坐在地上,他完全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
直到奈尔塔端著一杯果汁出现,并温柔的,自制的,把他抱扶起身。
“腰……”睡太久的腰部,稍微用力一些,都会感觉不适。
“不舒服?回去休息好不好?”奈尔塔坐到一旁长椅上,把手松松的圈在他腰间,举著杯子给他喂水。就像事先预演过几百遍一般的流畅熟练,让人根本想不起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兴许过去的芬尼,也是这样和奈尔塔相处的吧?
小口抿著味道诡异的糖水,於胖子开始怀念起他过去最爱的鲜榨柳丁汁。
“不想回去麽?”似乎很惯於捕捉别人的情绪,他只是贪看了椅背後的小窗外两眼,奈尔塔就给予了另一个选项,“我抱你去花园晒太阳好不好?那里可以看到水池,有你最喜欢的红尾鱼。”
“好。”虽然刚刚受了惊吓,但外面的空气显然比较吸引他。
终於喝光了杯子里的糖水,攀著奈尔塔肩头,於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窝到他怀里。路过廊柱时好像看到了一抹黑影,探头瞅了瞅,又什麽都没有了。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於胖子,现在正在努力给自己催眠,让自己接受芬尼这个全新的身份。至少,在过去,他的吨位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男人能够轻松地打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