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玉这人,才学渊博又极善交际,很快也和张含君混了个半熟,还约了什么时候盐帮的事告一段落,想办法给张含君复职。
“敏言,你那朋友饿不饿,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
打后面院里,远远传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敏言是张啸玉的表字,想来是很亲厚的人。
“我记得在老宅里陈了十坛好酒,正好招待。”
陈应一听这话,仿佛一下子被击中,忙站起身来,托口是怕张月君担心,两步就跨到门口,才想起张含君还在那。
方才等他们告辞,才推开小门。
又和张含君说自己去买些小物件,好给张月君赔罪。
就匆匆离开。
栾城过河有三道桥,张含君捡着最近的那道回去。
陈应顺着这边的步道走,越走越热闹,两面渐渐也有了卖鱼的船家,听见卖新鱼的吆喝。
他猛地回过神,却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最中间的那道桥头。
他在这里捞起落水的张月君,也在这里假装轻薄,试
图逼远她。
也常常和她一起路过这座桥,慢慢从武学回家去。
他想起她爱吃鱼,在附近的小船上,挑着最新鲜的买了一尾。
冥冥中抬起头来,却见桥上站着张月君,隔着来往的人看他。
他像往日一样,扬了扬手中的鱼,可是这次,张月君不愿意在桥头等他。
他匆匆追上去,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她的背影。
不知不觉走到了春花巷,玉兰不在秋日开花,玉兰也不会专门为了他而开。
“我知道你兄长的事了。”
张月君的步子明显慢下来,但还是没有停。
“你想吃鱼吗?”
陈应咽了咽口水,想提起手里的鱼,却觉得有千斤重,往日明明很轻快的。
张月君停在原地,看他站在那里踌躇,可又不知道怪他什么。
不多问,不越界,不逾矩。
他不说,她也不应该好奇才对。
“鱼,熬汤吧,阿娘喜欢喝。”
陈应好像一下被激活,快赶了几步走上前来,也全没了往日说话做事,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甚至不敢把今日勉强记下的话,说给她听,因为她还没问。
厨房的烟气又一次升起来,还是像平日那样将陈应慢慢拢进去,红儿烧火,张月君一声不吭地坐在外面。
“你今日怎么没了分寸,竟跟着我们到里梧桐巷,若是坏了事可怎么是好。”
张含君坐在她身边,秉着长兄如父的身份对她说着。
“莫怀疑陈应,像他这样为你做饭,里外都妥贴照顾你
的男人,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了。”
张月君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看着张含君和自己现在这幅皮囊有几分相像的脸。
安静地回答了一声。
“好。”
她可以吃难吃的餐食也不觉得辛苦,她也可以一个人睡在野地和狼搏斗,这些,并不是她求着谁做的。
晚上的饭她吃得并不多,本该是二人夜里聚在灯火前,讨论什么地形如何出兵的时候。
张月君在昏暗的灯火中问他。
“我可以问一句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