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后背上都被吓出了冷汗,她麻木的被吊着,半响,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群,一群疯子。”
她见过很多人在末世之中性情大变,但是那些人都是为了活下去,有人变的自私,有人变的狠辣,却从没有人变成这样。
有理智,却用来猎杀同类,把自己的同伴投给感染者,简直比感染者更让人作呕。
她的身体里游走着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恨不得下去把这群残渣垃圾都剁成碎片,但她连胳膊都动不了。
而这个时候,地上的肥猪将土墙里的所有人都吃光了,就躺下来开始睡觉。
就在肥猪睡觉的时候,在观众席上的人就跳下土墙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刀,开始割猪肉,放猪血。
那头足有四米长三米高、人身猪头的感染者躺在地上,任凭那些人类割掉自己身上的血肉,有些人等不及,割下来之后直接就把肉塞进嘴里,那场面简直让眉姐分不清到底谁是感染者。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村子里过年杀肥猪,先是用“食物”将猪养大,然后再下手割猪肉吃。
人先把猪喂饱,然后再生吃猪的血肉,猪吃饱了就躺平打鼾,大方的把身上的血肉分给别人来割,这间工厂里的感染者和人类似乎在食物链上找到了某种平衡,看的眉姐心底发毛,脚趾都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而在吃肉的人群之中,她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是一张过于肥胖的脸,他蹲坐在猪身旁边,努力的切下来碗口大小的一块肉,奋力的把肉塞进嘴里,然后开始努力吞咽,他一张脸都涨得鼓起来,眼睛瞪的极大,神经质一样跪在地上贪婪的舔着手指间的血。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眉姐混乱的大脑终于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她在帐篷里好好睡着觉,结果被人给“抓”了出来,被抓出来时还挨了两耳光,直接被人打晕了,虽然她当时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但是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纪石光的声音。
眉姐的人如同浸在一杯冰水里,从头到脚都是麻的,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开始挣扎,动作轻的像是害怕荡漾出水波纹一样,试图悄无声息的把绳索挣开——她的手腕处藏了一块小刀片,这是她小心藏着的,虽然她平时谁都打不过,但是在这种时候自救还是能派上用场。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纪石光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心狠手辣毫无底线欺软怕硬的混账,当初她没有投票给纪石光,纪石光恨不得当场杀了她,现在他们重新经过了这里,纪石光也只敢把她抓过来,却不敢找队伍里其他人。
如果她再不跑,等着她的下场肯定比那些被吃掉的人更惨。
手指间的刀片小心的割着粗糙的麻绳,眉姐正奋力挣扎着,突然听见了一阵攀爬的声音。
她眼皮一阵跳,低头一看,就看见下面的土墙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剩下一头猪在打鼾,几个工厂里的人踩着工厂里面的大铁架子爬上了横栏杆,吹着口哨向她走过来。
眉姐开始发抖,她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在昏迷,心里却一片绝望。
她跟着救援小队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了,见识到了不少以前没见过的异能,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在所有人里都算弱的,别人勾勾手指,她可能就要死。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顾戚。
虽说顾戚在队伍里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不会放火不会打雷,也不会弄出稀奇古怪的金属来,只会拿着一把刀往前冲,还总是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顾戚就觉得分外安心,好像你只要站到他的身后,他不倒下,血就不会溅到你的身上一样。
但她转瞬间又想,顾戚会来吗?
现在这世道,就算是亲生姐妹间都要隔着一层,想活下去就注定要抛弃一些善良,她好像也不值得顾戚为她以身涉险。
几个念头飞转之间,那群人已经将她从绳子上拽下来了。
被拽下来的时候,眉姐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带着一点香甜的腥臭味儿,从这几个人身上传过来,眉姐还听见他们说话。
“这女人是谁带来的?”
“纪老大要的人,我听纪老大说,要拿她配种。”
“配种?能成吗?纪老大呢,他不来看?”
“有什么不成的,那头猪本来也是人啊,纪老大吃肉吃太多了,没缓过劲儿呢。”
“来年多下两头小猪崽子,咱们称霸世界指日可待。”
断断续续的谈话里,眉姐被人抬下来的,与她一起被抬下来的还有几个女人,她眼角眯着一条缝,发现这几个女人也和她一样,被束着手,虽然挨了打,但身上都没有大伤。
转瞬间,眉姐就和她们一起被拖拽到了土墙边儿上,顺着土墙扔了下去。
土墙五米多高,被扔下去是眉姐转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摔的没有那么惨,她落地之后就想跑,但是才刚拱起腰,一只手就摁住了她的手臂。
“别动。”在土墙的边缘角落里竟然贴着一个人,对方犹如一张纸一样死死地贴在墙上,藏在黑暗里,乍一看好像跟墙面一模一样,就连身边的眉姐都没有发现他。
眉姐的身影僵硬在原处。
“动了就会被“它”发现,你不动,它会去先吃别人。”贴在墙上那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眉姐趴在地上,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小心的打量贴在墙上的人。
那是个模样清俊的男生,长得意外的漂亮,眉眼挺拔,唇边还有两颗小酒窝,他贴在墙上,小声又说:“一会儿你配合我,我们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