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练了这么久的字,字体也没工整一点。再加上写字时确实会精神恍惚脑袋转不过弯,下意识写个繁体字。他再检查的时候现自己写了繁体,怕被别人看到,就把那个字擦掉重新写。
字体本来就歪歪扭扭,再加上不知道自己会写出什么样的字,巫澄平时不愿意让别人看自己写字,更是只用能被橡皮擦干净的铅笔写字。
但铅笔能被橡皮擦掉,自然也有缺点。如果被摩擦过,铅粉很容易晕染到纸上,显得整张纸都脏兮兮的。
今天在操场写这个投稿,没有桌子只能用本子垫住,还要分一只手出来挡住自己的纸不让别人现自己写了什么,于是字体写得更丑。而且他其实还不会熟练写白话文,原本是想普通赞颂一下运动会热烈氛围的,没从短短两个月的学习里找到合适的成语或短句,脑子反而惯性浮现出赋文和诗句。
他写上之后又一个字一个字擦掉了,但没有桌子不好使力,擦也没擦干净,反而留下浅浅的铅灰团团。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破罐子破摔的不再追求完美,在铅灰团团上写满了自己的絮絮私语。
后来好不容易写完,自己拿着那张纸一看,也被丑到了。
怕送过去没被宋泊简抽到,更怕送过去正好被宋泊简看到。所以默默折了一折,又卷成最小的卷卷,塞进书包深处。
但宋泊简只看了一眼,就含着笑意说:“写得很好啊。”
巫澄也分不清他的笑意是温和还是在笑话自己,闷闷撞着他的肩膀:“不好。”
宋泊简目不转睛一字一字看纸张上的文字,眼底笑意渐浓。
完全小学生的手笔,圆滚滚歪歪捏捏的字迹,开篇点题。
“今天学校举行了运动会,我心情非常高兴。”
以后是连着两行的灰团团,他擦得很用力,纸张都皱起来,随时可能破开。
但灰团团上依旧是感情充沛的一句:“运动员们很厉害。”
紧接着,好像字迹都活泼起来:“这都多亏了播音员的鼓励!他的声音……”
一串灰团团。
后面紧跟着写“很好听。”
这之后,少年用质朴的语言描述了播音员的声音多好听,大家都在听播音员的广播,感谢播音员的辛苦……
每一行里都会带着一串灰团团,还有一句“很好听”。
眼里笑意越来越深,宋泊简甚至举着这页纸对准灯光,试图看清楚一开始擦去的字是什么。
但少年后面的字迹也很用力,把之前的字迹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反而他这么一举,巫澄被迫看到这页纸上的全部内容,看到那些铅灰团子和歪扭字迹,惊呼一声,仰头要夺。
宋泊简反手保护好这页纸,凑近了问他:“声音真这么好听吗?”
目光注视下,少年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
低沉声音和着热气一起卷到耳朵里,巫澄下意识伸手盖住自己耳朵,却在触到耳朵感受到热意时,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只剩通红耳垂被这么一碰,肉嘟嘟的颤着。
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了捏玫瑰花瓣似的耳垂,微凉指节抵住耳廓擦过去。注意到少年突然绷紧的肌肉,他收回手,把那张纸叠好,故作正经道谢:“谢谢投稿人对播音员的鼓励。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投稿的。”
巫澄看他修长手指极为爱惜的把纸折起来,夹在手指中间,指节弯着很帅的弧度。
刚刚就是这里,蹭了自己耳朵,不像指尖灼热,而是泛着微凉。
唔。
耳垂上的热度还是烧到脸上,他垂下眼,睫毛微颤,目光游移。
但宋泊简看了他一会儿,问起另一件让他更害羞的事:“不是说两件事吗?另一件呢?”
另一件呢?
想到另一件事,害羞褪去一点,又在灼热中加了丝丝焦灼,巫澄颇有些心烦意乱,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又着急又心虚,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