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中年汉子颔,“加紧些,外头还等着干活呢。”
这会儿来粥铺的村人都是赶着进货出摊的,自然不肯浪费时间。
阮祺推着顾洵往后厨走:“放心,粥都是现成的,马上就能好。”
顾洵眼里露出惊奇,对方的确是刚刚进来的,然而进店才不过片刻,便已经将那一大串点单都记住了,甚至还能与他叮嘱。
“郑麻子就在门口排着呢,你等下记得把他安排到角落,别让他们凑在一处,免得打架。”阮祺小声道。
哦,那个脑袋被开瓢的郑麻子。
阮祺见顾洵实在不熟练,便索性留在店里,带着他一起跑堂。
一回两回还能是巧合,次数多了,顾洵忽然觉,对方的记忆力实在惊人。
无论点单还是七嘴八舌的闲聊,只要是客人说过的内容,阮祺都能记住,甚至连客人的口味偏好,也能记得分毫不差。
顾洵心情复杂,莫名想起父亲幼年聪慧,才六七岁时便已经熟读经史子集,能吟诗作对,以至于兄长顾允海常被评价说不像其父。
阮祺圆脸杏眼,穿一身水色薄衫,衣袖挽到手肘上,严肃时眸色微凉,看上去尤其与顾知县相像。
气质像,过耳不忘的本事也像,顾洵忍不住想。
……若是对方没有被偷抱走,而是一直养在顾家。
“怎么了?”阮祺见他忽然停住,回头疑惑问。
“没,”顾洵迅垂下眼帘,“不是要把绿豆送去后厨吗,快点去送吧。”
有阮祺在一旁帮衬,顾洵终于找到诀窍,虽然偶尔还会犯些小错,但总算不似最初那般手忙脚乱了。
过了辰时,粥铺里的客人逐渐增多,店里店外都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四周人声嘈杂,各种闲话家常,嬉笑怒骂,这边是谁家闺女毁了婚约,那边是谁家小子跟人跑了,仿佛世间所有琐碎都藏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
“哎呦,”有自来熟的妇人招呼道,“这小哥儿是新来的吧,模样真俊,许了人家没?我娘家有个侄子,是在村里面教书的。”
“我……”顾洵手足无措,那妇人力气大,抓住他便不肯放松。
“婶子怎么见谁都要做媒,”阮祺连忙过来解围,“而且你那侄子不是在学堂做粗使的吗,何时成了教书先生了?”
妇人讪讪松手:“什么粗使,他也帮着管教学生的,也算是给人教书了。”
这话明显是狡辩,阮祺没再多说,将话题轻巧带过后拉着顾洵离开。
到角落里低声安慰道:“别怕,他们只是想与你搭话,其实没什么恶意,你若是听着不舒服,强硬拒绝了便是。”
顾洵回了一句,阮祺没能听清,再凑近时就见对方平静道:“后厨的红豆粥已经煮好了,我现在去拿。”
阮祺目送对方走远,不由挠挠头。
这人几次欲言又止的,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和之前不同,今日的粥铺是要开整天的,不敢让阮祺太劳累,才刚过晌午,董念便叫陶玄景将阮祺换了下来。
顾洵也有些累了,被董念安排到水神庙客房里休息。
歇过午觉,阮祺搂着郎君赖了会儿床,磨磨蹭蹭许久才终于赶回粥铺。
原本以为顾洵已经先一步回家了,却见对方十分自然地穿梭于长桌之间,帮着店里的客人点单上菜。
“祺哥儿来了。”刚从厨房出来歇口气的董念走近,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道。
“你带来的人倒是勤快,虽然开始忙乱些,如今也慢慢适应了。”
阮祺也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