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驰站在那里,身体的阴影将谢凝笼罩其中,“你,没事吧?”
谢凝摇头,放开放在荣绾肩头的手,“荣姑娘,冒犯了!”
荣绾的一张脸早已羞得飞红:想不到他这么瘦弱,竟然舍命护我!
情况危急,竟还恪守君子之道!
他的手只是虚虚放在自己肩膀,不曾触碰身体别的地方。
她只觉得被触摸过的肩膀酥酥麻麻,似被蚊蚁叮咬过。
荣异捂着左腰在地上翻滚,‘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大夫,大夫,快给我找大夫,疼死小爷了!”他不断喊道,牛毛针深入左腰,这下不肾虚才怪!
面前突然出现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在荣异看来,它无异于鬼面罗刹。
“荣少爷,你忘了,我就是大夫,不用再找大夫。”谢凝面容含笑,突然伸手拔下牛毛针。
瞬间,荣异的鬼哭狼嚎响彻整个荣府。
谢凝处理好外伤,又开了药方,交代下人如何煎药,如何换药,事无巨细,不厌其烦。
荣绾与韩元驰商议川北矿洞塌陷的舆情处理,这些事荣氏夫妇走之前早有安排,她只需要照做,配合官府引导舆情,不让此事在京城发酵即可。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追随着那道白色
身影,她知道他生得好看,却没想到人虽瘦弱,却如此无畏,如此细心,连面对家里的混世魔王都没有一丝不耐烦。
谢凝起身告辞的时候,荣绾突然觉得有慌张,心跳莫名加快,她忙用帕子按住胸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自小是跟着母亲打理生意,生意场上的声色犬马,迎来送往她早已应付自如,从来不曾如此小女儿态。
怎么面对这少年公子,开始扭捏作态?
却又忍不住想:荣氏后人不能与士族大家通婚,为了避嫌,凡有功名的男子都不在她考虑之列。但这谢公子,一无功名,二出身商贾,无须避嫌。
年纪轻轻,医术了得,为人沉稳,不事张扬,最重要的是,不惜性命护她周全。
这样的男子,可遇而不可求!
出身低微有什么打紧,她的嫁妆可保他三世无虞,再不成,送他座金山当做娶她的聘礼,总不会让他丢了颜面。
“荣姑娘?”韩元驰轻唤,“荣姑娘?”
荣绾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罗着马车送谢凝出府。
“荣姑娘,本王正好去御史台办事,与谢公子顺路,让他坐我的马车便好。”韩元驰笑道。
荣绾施礼,“如此便麻烦王爷了!”
她心中虽思绪万千,办事仍然张弛有度,给谢凝的诊金早已备好,她叫住松萝。
“松萝姑娘,请随我来!”
松萝随她走进角门,看到堆着木箱的马车,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母
亲走前特意交代过,给公子的诊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稍后仆从陪姑娘到钱庄,折成金银也罢,换成银票也好,但听姑娘吩咐。”荣绾面有赧色,“今日让谢公子受惊了,舍弟顽劣不堪,险些酿成大祸,我便加了两万贯,给公子压惊赔罪。”
松萝看着马车上的七个木箱,没有推辞。
来之前,谢凝已经交代过,若给诊金,便收着。
这些钱,于寻常百姓是可望不可即,但于荣氏,不过是九牛一毛。
“荣少爷的命,何止十万贯?”
与第一次的激动无措相比,松萝显得平静了许多,她熟练地指挥小厮到达钱庄,清点铜钱,换成银票。
当她怀揣七万两的银票时,不觉腰杆挺直了许多,连身后孩童的笑骂声都恍若未闻。
原来,钱,真的可以壮人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