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强这个词在景元身上似乎没有体现,不过幼清也察觉了,她?一整天都可以赖在丹枫他们身边,唯独没办法接近景元。
他始终在忙碌,调度、调整、规划…他肩负了统领与策士的工作,夜里也不会有一点点松懈,幼清还?听见士兵们暗暗的哭声,但景元没有过。
可她?清楚他休息不好的事实,倘若她?不在这帮他安眠,他兴许…睡都睡不安稳。
幼清轻叹:“他有些内疚,但现在睡得不错,镜流可以放心。”
“多亏有你呀,以前景元和我无话不谈,他原来?总是?迢迢望着丹枫和镜流,仰慕却不敢亲近,现在多亏了你,我们的关?系更像是?好朋友了。”
幼清摇头,“应当?是?多亏你吧?大家?都藏匿着情绪,唯有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才会展露自我。”
“那你呢?有没有藏起?来?的情绪?”
幼清短暂地沉默了。她?摩挲着自己的剑柄,抬头道:“曾经有过,早已释然。”
白珩揉揉她?的脑袋,笑道:“瞧你的样子,活像一个哲人!我不多问了,按照景元的意思?,我们可能明日就要陆续启程回到仙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抽出休息的时间,我打算在镜流那里再对付一晚,你来?的话就躺我旁边!”
幼清忽然一阵脸热,她?点点头,白珩轻轻松开尾巴,向镜流招手:“剑首大人,还?没杀净呢?”
镜流侧头,白珩笑着迎过去,也给了幼清一个眼?神,幼清挥挥手,和她?们道别,今晚各自分开,吃不到一块去,等?到她?回了云骑军营,天已经昏暗,景元站在门口?,瞧见她?,他露出笑容,幼清小跑两步,伸手抓住他的大氅,他垂下头,低声问着:“都去哪了?”
分明是?很普通的问候,她?却从他的尾音中听到了一丝浅浅的宠溺,让她?心里甜蜜。
幼清仰着头说:“找丹枫他们玩去了。”
“要启程返航,我夜里还?要调度休整,不去白珩那凑合一次?明日清晨我同样要早起?…恐怕影响你休息。”
她?没讲话,反而去握他的手。
冰凉凉的。
景元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垂着睫毛说:“外面太冷了,没办法给你暖暖手,回去烤烤火?”
“嗯。”幼清点点头,脑袋磕在他的胸口?,他笑笑,搂着她?的肩膀呢喃,“清清…”
幼清攀上他的腰背,在他胸口?磨蹭紧贴,“你别太累,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城
“目前没有,倘若有,我就把你摇起?来?帮忙。”
幼清噗嗤一笑。她?点头说好,两个人藏在帘幕下,彼此依恋地靠着,外面有人在寻他,听到喊声,他站直身体,手却握紧了她?的肩头,恐怕并不想?这么快就撒手。
见她?也没有走的意思?,他还?真的理?直气壮地给她?布置了任务。
“明早就要收帐,这东西自己就能收起?来?,但是?里面的东西还?得装好,就有劳你了。”
“真会使唤人。”幼清昂着脑袋看他,“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这个大忙人好了。”
“救命了。”
幼清笑着捏捏他的耳垂,景元并未用手碰她?,并非是?不想?摸,而是?手太凉,怕冰到佳人,只能把她?搂了又?搂,直到鼻尖都是?她?甜丝丝的味道,景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和她?挥别了。
收拾屋子?用不了半柱香,景元的东西都是井井有条放着,她只需要?让它?们飘起来一起堆进箱子里就行了。
夜幕降临,温度骤降,幼清点燃炉火,将棉被裹在身上烤火取暖,她无聊地清点景元放在桌子?上的信件,偶然间发现还有不少他写的信。
多?是家书,分明知道寄不出去,却还是固执地向父母报着平安。幼清轻抚上面干涸的墨迹,把它?们?一起安置在稳妥的位置,一封封…一件件,全是对家的想念。
幼清轻轻叹息,仔细保存好这些信封,收拾得差不多?后,她在角落里意外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号信件。
她捡起来翻了个面,上面居然写了她的名字。
没什么致啊给啊…就是幼清二字,却让她愣在原地。
她心跳加剧,好奇填满了她的脑袋和胸口,明知偷看别?人的信是不对的…可?这上面写了她的名字,那不就是给她的么?
不管她想了什么理由?,她将自己说服了。
幼清捏开信封,小心取出里面的纸。
展开洁白、小巧的信纸,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失神。
并没有字,只有一滴墨。
他在想什么?又想要?和她说些什么话呢?幼清的目光凝在墨迹上,眼前渐渐浮现他在夜里握笔垂头,却无法写出一句的背影。
因为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更没有堂而皇之的勇气?。
他想了多?久?既然纸上一无所有,又何必把这张纸留存?
但?…即便空无一字,她也清楚,他在想她,一如她想着他,那就足够。
幼清把信件私吞了。
她将信封埋在胸口,这信件和他一样暖,她放在这里,仿佛在用它?熨烫自己的心。
景元一直忙碌到夜深,留给他入睡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他没有把自己逼得太紧,值夜的兄弟催他去歇息,他没再推辞,回到了帐中。
屋里只剩下了燃烧的火苗和蜷缩在棉被里的幼清。
她果真没走。
景元脱下外衣,跪坐在她身侧,寒气?袭来,她敏感地缩了缩,景元只好挪远一些,遥遥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