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张的屋子,根本没有自己的半件衣裳呀!
唉,算了,那人的衣裳大是大点,但好歹有件东西遮在身上,也比什么都不穿的好……
正在钟淳奋力将自己塞进那过于宽大的里衣时,门外响起一阵熟悉到令人惊惧的脚步声:
“大人,可要奴婢替您侍候?”
是主屋外侍候的婢女的声音。
“不必。”
钟淳慌里慌张地爬回被窝,刚将褥子蒙到头顶,便听见屋门被人推开的动静。
他背过身装睡,去感觉床榻忽地一沉,张在床沿坐了下来。
那人身上那股苦檀香气虽淡,但存在感却极强,人才刚踏进房,整个枕衾褥席便一瞬沾染上了那股气息,期间还夹杂着昨夜春宵未尽的一点味道,直将钟淳闷得有点全身僵硬。
“醒了就别再睡了,起来穿衣裳,吃点东西。”
张的语气尚且称得上温和,如果钟淳不是刚被他修理了一顿,甚至会有种这是位叫孩子起床的“慈父”的错觉。
“……”
他还想继续装睡,殊不料那人的手竟伸进了被窝,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脚裹在了掌心里。
没过几下,钟淳终于受不住地爬出了被窝,涨红了脸瞪着张。
“……我要、我要回府!”
张看见他身上披着的衣裳,动作一顿:
“穿着这身?”
钟淳被张用目光打量,逐渐有些气短,但仍撑着气势恶狠狠地道:
“怎么!不行吗!”
其实他是有些怕张的,毕竟去逛妓馆还被抓一事属实是不怎么光彩,故而只能趁着自己现在气势还足,大吼一声,走为上计!
张看着他道:“可以。”
“不过,要等衣裳穿好了才许走。”
钟淳闻声低头看了一眼,现自己方才慌忙之下竟将里衣的扣子全系错了,方才的气势霎时瘪了下来,避开张的目光:
“我自己来!……”
张没回答,双手却已然不容抗拒地将那错位的衣扣一个一个地解开,底下那具身子上斑驳的吻、痕与指、印便逐渐浮出水面,在两人的眼底无处遁形起来。
这期间钟淳一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恐惧,他的嗓子昨日哭哑了,暂时骂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来,便只得绷着一张脸,任由张替自己将衣物一件件地穿好。
本是一套合身的钧玄常服,在钟淳身上却好似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一般,不仅袖袍空出了一大截,连衣尾都长长地拖到了地上,一踩就会绊倒似的。
“我之前在府中的衣物呢?”他瘪着嘴不死心地问。
“你都带走了,一件也没留。”
张看着他系完绶带,又道:“吃点东西,后厨熬了你喜欢吃的酒酿圆子,吃完了再让马车送你回去。”
钟淳很想现在就飞奔回自己府上,但奈何张一定要他吃东西,便只得敷衍地将那碗甜汤囫囵地咽下了肚。
“我走了。”
钟淳在心里默念。
他捂着屁股下了床,但环顾了好久,都没找到张给他准备的鞋靴。